[原创] 男人的和面术
2021-12-23叙事散文薛林荣
男人的和面术(约1710字)薛林荣我恨透了刘仪伟,这个会做饭的男人丢尽了天下男人的脸,只要他在电视上露面,哪怕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吃饭,拙荆——拙荆的意思是说我家里那个黄脸婆——都会马上对我实施“看看人家,想想自己”的警示教育,必要时还辅之以……
男人的和面术
(约1710字)
薛林荣
我恨透了刘仪伟,这个会做饭的男人丢尽了天下男人的脸,只要他在电视上露面,哪怕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吃饭,拙荆——拙荆的意思是说我家里那个黄脸婆——都会马上对我实施“看看人家,想想自己”的警示教育,必要时还辅之以花拳袖腿,使人伸张无门。有一次我想给刘仪伟先生打电话,告诉他离厨房远一点,再远一点,越远越好,最好去河西走廊的千里粮仓种小麦,要不然跟着我去高洼村学放羊,而不是每天纠缠于厨房刺激我纯真善良的老婆——我对于厨房的恐惧和她希望我热爱厨房的愿望几乎一样强烈。 在谁做饭谁洗碗以及以谁为主做饭以谁为主洗碗这类代表家庭基本生活面貌的大事上,我们的意见往往相左,这正是我最近白头发又呈繁盛趋势的主要原因。当她每天逼我唱“我爱厨房”的歌时,我就不动声色地在电视上寻找韩剧。我真是太感谢韩剧了,那些动不动就几百集,看样子永远也演不完,绵延万里如同长城的生活剧,比如说《看了又看》,比如说《百万朵玫瑰》,几乎映证着同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男人是不用进厨房的。男人去征服世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的胃间接得到世界。我只恨自己没有娶一个韩国老婆,那我只好把韩国女人极尽相夫教子、举案齐眉之能事的韩剧作为拙荆的励志读物,我以为这一招迟早会在长路漫漫的韩剧播放日期内收到良好效果,却不料拙荆仍旧一边嗑瓜子一边观韩剧一边数落我:看看人家韩国男人,开着车送女朋友上班! 我算是明白了,即便刘仪伟不会做饭,王仪伟也会做饭;即便刘仪伟和王仪伟都不会做饭,他们也会开车;即便他们都无车可开,也会为女人买鲜花……只要其中任一次行动被以拙荆为代表的“生活比较派”逮住,都有男人的好受。 我于是不再和妻子理会谁是厨房的主角或配角这一似大还小的问题,而是集中精力,利用一至两月时间,狠抓了厨房自身建设,尤以提高和面术为要。 和面术是我最容易掌握的厨房必备技艺,虽然其难度系数稍大于择菜和洗菜,但以我之聪明才智,克服起来如烹小鲜,道理雷同于治大国。 我的和面术有深厚的家学渊源。家母的面食劲道好,韧性强,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面食,两个姐姐也深得真传。和面术在农村虽有传男不传女之不成文规定,但我耳濡目染,虽未亲劳,已知大略。面食是铺在生活最下面的那层味道,是幸福的垫子,和面术其实也就是制造幸福的手艺。但只有让人吃到的手艺才是幸福的手艺。汉乐府诗《十五从军征》中有“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的诗句,意谓做熟的饭却不知端给谁,其惨切沉痛,使人泪湿一纸。读到这样的诗,我就祈祷能多吃母亲做的饭,并希望自己争点气,向刘仪伟学习,爱厨房,多做饭,端给身边的人作为幸福的底子。 看看我的觉悟是多么的高啊! 我的和面术还有久远的历史渊源。如果祖父及父亲小时候和我一样在砖瓦窑和过泥泥或捏过各种玩具的话,那么我们薛家简直可以称作是和面世家。砖瓦窑的泥多么的好,就如粮油店里的上等精细面或者是皇贡面,其做法如下:从崖上取下黄土,用筛子筛了,剔去杂质和石块后掺以草木灰(就如同和面时要撒进少许盐或碱一样),渗水搅拌匀称,堆砌成泥墙,用钢丝做成的切泥刀切成规则方块,蒙上塑料布发一两个时辰即可。这样的泥真是好劲道,让人有吃一口的冲动。要用泥时,仍拿切泥刀切开泥块,将其敷于转桶之上,即可制陶做瓦。大人做陶剔除的泥巴就是我们捏玩具有材料。屈指算来,我们和面的发韧期居然远在十几年前,是不算历史悠久,孰算历史悠久?将这一方法运用到厨房和面上,可以举一反三,手在意先,不想成为和面大师都难。 我就是在家学和历史的指导下开始大举在厨房和面的。自从我进了厨房,略施才华,将面粉变成柔韧度高、弹性好、筋骨强且可拉可揪可擀的面块时,它虽然只是物理变化过程,但更像是化学变化过程——妻子在再次见到电视上的刘仪伟时,并没有及时对我进行警示教育。当我和面的时候,她在切菜,这一区别就如同我们的出身,前者是生产性质的乡村,后者是加工性质的城市,农业产业化的蓝图在我家的厨房提前顺利实现了。 和完面,吃完饭,睡罢觉,下午我重整衣冠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当领导在台上发表重要讲话时,我在台下没顾上做记录。 我在悄悄地把指甲盖上粘着的干面抠下来。对,这件事非常重要。请看后付丙,勿传他人。
我恨透了刘仪伟,这个会做饭的男人丢尽了天下男人的脸,只要他在电视上露面,哪怕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吃饭,拙荆——拙荆的意思是说我家里那个黄脸婆——都会马上对我实施“看看人家,想想自己”的警示教育,必要时还辅之以花拳袖腿,使人伸张无门。有一次我想给刘仪伟先生打电话,告诉他离厨房远一点,再远一点,越远越好,最好去河西走廊的千里粮仓种小麦,要不然跟着我去高洼村学放羊,而不是每天纠缠于厨房刺激我纯真善良的老婆——我对于厨房的恐惧和她希望我热爱厨房的愿望几乎一样强烈。 在谁做饭谁洗碗以及以谁为主做饭以谁为主洗碗这类代表家庭基本生活面貌的大事上,我们的意见往往相左,这正是我最近白头发又呈繁盛趋势的主要原因。当她每天逼我唱“我爱厨房”的歌时,我就不动声色地在电视上寻找韩剧。我真是太感谢韩剧了,那些动不动就几百集,看样子永远也演不完,绵延万里如同长城的生活剧,比如说《看了又看》,比如说《百万朵玫瑰》,几乎映证着同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男人是不用进厨房的。男人去征服世界,女人通过征服男人的胃间接得到世界。我只恨自己没有娶一个韩国老婆,那我只好把韩国女人极尽相夫教子、举案齐眉之能事的韩剧作为拙荆的励志读物,我以为这一招迟早会在长路漫漫的韩剧播放日期内收到良好效果,却不料拙荆仍旧一边嗑瓜子一边观韩剧一边数落我:看看人家韩国男人,开着车送女朋友上班! 我算是明白了,即便刘仪伟不会做饭,王仪伟也会做饭;即便刘仪伟和王仪伟都不会做饭,他们也会开车;即便他们都无车可开,也会为女人买鲜花……只要其中任一次行动被以拙荆为代表的“生活比较派”逮住,都有男人的好受。 我于是不再和妻子理会谁是厨房的主角或配角这一似大还小的问题,而是集中精力,利用一至两月时间,狠抓了厨房自身建设,尤以提高和面术为要。 和面术是我最容易掌握的厨房必备技艺,虽然其难度系数稍大于择菜和洗菜,但以我之聪明才智,克服起来如烹小鲜,道理雷同于治大国。 我的和面术有深厚的家学渊源。家母的面食劲道好,韧性强,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面食,两个姐姐也深得真传。和面术在农村虽有传男不传女之不成文规定,但我耳濡目染,虽未亲劳,已知大略。面食是铺在生活最下面的那层味道,是幸福的垫子,和面术其实也就是制造幸福的手艺。但只有让人吃到的手艺才是幸福的手艺。汉乐府诗《十五从军征》中有“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的诗句,意谓做熟的饭却不知端给谁,其惨切沉痛,使人泪湿一纸。读到这样的诗,我就祈祷能多吃母亲做的饭,并希望自己争点气,向刘仪伟学习,爱厨房,多做饭,端给身边的人作为幸福的底子。 看看我的觉悟是多么的高啊! 我的和面术还有久远的历史渊源。如果祖父及父亲小时候和我一样在砖瓦窑和过泥泥或捏过各种玩具的话,那么我们薛家简直可以称作是和面世家。砖瓦窑的泥多么的好,就如粮油店里的上等精细面或者是皇贡面,其做法如下:从崖上取下黄土,用筛子筛了,剔去杂质和石块后掺以草木灰(就如同和面时要撒进少许盐或碱一样),渗水搅拌匀称,堆砌成泥墙,用钢丝做成的切泥刀切成规则方块,蒙上塑料布发一两个时辰即可。这样的泥真是好劲道,让人有吃一口的冲动。要用泥时,仍拿切泥刀切开泥块,将其敷于转桶之上,即可制陶做瓦。大人做陶剔除的泥巴就是我们捏玩具有材料。屈指算来,我们和面的发韧期居然远在十几年前,是不算历史悠久,孰算历史悠久?将这一方法运用到厨房和面上,可以举一反三,手在意先,不想成为和面大师都难。 我就是在家学和历史的指导下开始大举在厨房和面的。自从我进了厨房,略施才华,将面粉变成柔韧度高、弹性好、筋骨强且可拉可揪可擀的面块时,它虽然只是物理变化过程,但更像是化学变化过程——妻子在再次见到电视上的刘仪伟时,并没有及时对我进行警示教育。当我和面的时候,她在切菜,这一区别就如同我们的出身,前者是生产性质的乡村,后者是加工性质的城市,农业产业化的蓝图在我家的厨房提前顺利实现了。 和完面,吃完饭,睡罢觉,下午我重整衣冠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当领导在台上发表重要讲话时,我在台下没顾上做记录。 我在悄悄地把指甲盖上粘着的干面抠下来。对,这件事非常重要。请看后付丙,勿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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