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童年旧事·祠堂
2021-12-23抒情散文落梅
童年旧事·祠堂 我曾经在高山上俯览过山村黄昏的景致,那些古老的建筑或聚或散沉醉在陀红的夕阳里,像一幅写满岁月痕迹的华美史册。我之所以登上村里的高山,是为了砍柴。山深林密,树木长得茂盛,才能砍到好的柴枝。砍柴只是乡村里最普通的劳作,我去砍柴是……
童年旧事·祠堂
我曾经在高山上俯览过山村黄昏的景致,那些古老的建筑或聚或散沉醉在陀红的夕阳里,像一幅写满岁月痕迹的华美史册。我之所以登上村里的高山,是为了砍柴。山深林密,树木长得茂盛,才能砍到好的柴枝。砍柴只是乡村里最普通的劳作,我去砍柴是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在山水间行走。鸟儿栖居在树枝,是倦怠了飞翔,有如现在的我,蜗居在屋里,是倦怠了行走。每当我挑着沉重的柴枝期待能尽快回到家时,就会盼着早些看到村里的祠堂。因为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祠堂承载了幼年归家的梦。 我不知道再邂逅祠堂时该会是怎样的模样,也许因年代久远过于的残损被村里人重新雕砌了一番。我记忆里的祠堂是一座古老的大宅院,青石地板,有好多根柱子,以前的朱红也斑驳地褪去。祖宗堂上摆了一些灵位和香火,只能凭着这些风蚀的牌位去寻找曾经或悲或喜的记忆。但是我从小就知道与我无关,我不是地道的村里人,祠堂只属于他们的家族。我读书的时候曾经因是异姓被班上的男生欺负,那时总是感到很委屈,想着长大了去寻找属于自己姓氏的宗祠。每当我看到匾额上“邓氏宗祠”几个大字,心里总会泛出些许酸楚。而我的父亲在异乡行医,大概也会惹来同行的歧视,因为那毕竟不是自己的故土,凡事都要忍耐三分。那时年幼,还不懂得世事的薄凉,宗祠里每年举行的龙灯舞、狮子舞我也会凑热闹去看,全然忘了家族之分。我喜欢看祠堂的檐角,以一种静默的方式展望青天,在生命的河流里,有着无边的张力。我喜欢看天井那些层叠的青砖,承载了村里世代男女急促而悠缓的脚步,也见证着村里曾经的辉煌与衰败。我喜欢看藤蔓攀附在黛色的墙壁,任自然的风烟浸染它们风蚀残年的身躯,沉淀着浮华的过往。 有鸟儿在祠堂上空悠然地滑行,雕花的房檐和柱子刻着花鸟鱼虫,以及有宗族特色的花纹,那儿记载了族人曾经的历史故事与朴素的文化。祠堂平常都是空落的,若遇收割季节,村里许多人都会将稻子搁在那,祠堂边有一片大大的草坪,可以晒稻子。我小时侯常与同伴到祠堂里去玩蚂蚁搬家,坐在清凉的石头上,看蚂蚁悠然爬行的姿态,想象它们在泥土里温暖的家。我端坐在石阶上,孤独地看烟云行走,看群山回绕,看所有郁葱的生命沿着年轮的轨迹流转。那时候,我知道我的灵魂在游走,在做一次心的飞翔,我渴望漂浮,渴望无涯无渚的人生。而今,我却太想安定,太想拥有曾经的那个家。他们将稻子储存在祠堂,各自忙碌地进出,带着丰收的喜悦,却也有着积劳倦累的冷霜。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奇,谁都是天空中行走的云彩,今生都无法驻足,直到消散。 我已经记不清祠堂里的那些联句写的是什么,它们遗传千古,却一直只是寂寞地存在。也许村里人并不会留意祖先刻下来的联句,许多的文化注定埋没在岁月的烟尘里,许多的人注定只是庸碌地生活,许多的旧事注定不再想起。他们日日月月沿着祠堂门前那条小路出发或归来,他们在祠堂里晒稻子、舞龙灯、编宗谱,却不会记得门前的联句记载着什么,不会记得那些雕刻的花纹有着怎样的意蕴。那古老的楼阁建筑,悠长的青石小径,装饰的只是外来者的眼睛,而村里又究竟会有几个人去挖掘历史遗留的痕迹,去心疼那些过往的流年。无论你是否在意,无论你是否勘破了生死,超越了人生,那些千载的联句会静默在风雨的天空下,永远守侯着村里人祖祖辈辈共同的家园。 舞龙灯是在春节时候,寂寞了一个秋季的祠堂在那时格外的热闹。几乎全村的人都会在草坪上看他们编排龙舞。那是个十分壮观的景象,除了每年正月里看戏,还有城里偶尔下乡播映的几次电影,是很难见到那么多人的。那时候,我们会珍惜每一个有阳光的日子,在烟树云海里尽情地释放所有的喜悦,看古老的文明在他们的身上延续。那些曾经舞龙的老者手把手地教着年轻的小伙子,他们也许想找回自己曾经丢失的青春年华,借着龙灯的舞姿让梦做一次灿烂的回想。他们追思着往昔的记忆,却不知要浸透多少的血泪,锥痛多少双明亮的眼睛。忘着那手捧糖果在阳光下嬉戏的孩子,那些吧嗒着旱烟袋的老者,那些手舞龙灯犁着岁月浪花的青年,还有那些站在旁边拉着家常的妇人。这样的幸福会充盈着你鲜活的生命,所有的疲劳与苦难都会随云烟消散。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人生的幸福是这样的平凡,一种相互依存、彼此拥有的简单生活。 关于祠堂还有过鬼神的传说,在我年幼时曾一度为此病过。祠堂的后面是一座小山,山脚下不知是谁家砌了一间红砖的小屋子,那儿总是弥漫着香烛烟雾,却不知是谁在里面。我每次经过那,心里总是毛骨悚然,说不出的寒意。我曾经听很多老人说以前的祠堂有过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有人在祠堂边砌了一间神龛,是为了镇压邪气的。倘若谁家有病人,久治不愈的,就要到神龛去烧香,祈求早愈。有几位老人曾在我家井边乘凉,说祠堂里有长发女子在里面上吊,后来那里就常有古怪的事发生。为这事,我曾经问过父母,他们不以为然。后来纠缠外婆,她拗不过我,才告诉我她曾经亲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天黄昏,外婆路经祠堂来我家,就在祠堂门口,她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十分的凄厉。当时她拿手电筒往里面照射了一下,一个人影也没有,那时的外婆也觉得有些害怕,慌忙离开。她怕把邪气带到我家,还在小镇的街上坐了半小时,这件事她放在心里一直不敢提起。还有我的外公,他也说曾经路过那时看见人影,后来再看就不见了。那段时间,我很怕经过祠堂,每次经过都吓得跑。可让人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在我九岁那年,母亲让我提一蓝芋子送去给外婆。已是黄昏,奇怪的是那天路上没有行人。当我经过祠堂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一直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等等我啊……”这声音接连喊了十来次,可我每次回头都见不到人影,后来我吓得一路跑。一直转过了那座小山,遇到行人,那声音才没有再出现。我因这事病了一场,母亲带我去问大仙,用迷信的方法给我治病,足足一个月才康复。 至今我还不明白那个女子的声音究竟是何处而来,但我断定那不是幻觉,因为我听得是那么的真切。受过教育的我也许不该用迷信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也许我该承认那确实只是一个幻觉。可是当年我外婆与外公所听见所看到的也是幻觉么?还有村里那些人的言传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随着时间的流转,那些鬼神之说也许大家都淡忘了。我知道,那个年代的房子多是深色底调,难免会让人滋生一些神秘想象,而今的房子改成白墙新瓦,关于迷信的传说也就自然不存在。也许我不该讲述这段诡秘的际遇,蛊惑已被尘封的记忆。但是我也不该批驳那些愚昧落后的思想,毕竟在迷信的鬼神后面,深藏着一个古老民族的神秘文化。在朴素的小山村里,因为有了这些神秘的文化,生活才显得更加的多彩。这样的思想终究会被人们慢慢地遗忘,连同那些苦难与挫折的昨天。面对今天的生活,我们只会更加豁达乐观,在温暖的阳光下追求各自明亮的人生。 关于祠堂的记忆在人们的意识里也许越来越淡泊,事实上那时我也还小,所了解的并不深刻。而今在许多江南的小镇依然保存着许多古老的祠堂建筑,但是多半已被翻新,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会进行祭祀大典。一直以来,我对这些古老的民族文化有着深刻的向往,就如同我向往山水的故乡,向往一次真正的飞翔。多年了,我没有机会回到那方熟悉的天空,没有机会再去寻觅祠堂的旧迹。那些宗谱究竟记载了多少代人的名册?那些联句又究竟经历了多少年的雨雪风霜?许多年轻人已经离开了小山村,去追寻更远的理想,他们是否还会抱有落叶归根的思想回到自己的故乡?是否还会在春节时舞一次欢快的龙灯?来一场华美的聚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俗尘,也许他们早已淡漠了宗族观念,淡漠了那些陈旧的快乐,而选择更有节奏更高远的人生。有如我,不再会想去哪儿寻觅属于自己姓氏的宗祠,我知道,红尘就是我的家。
我曾经在高山上俯览过山村黄昏的景致,那些古老的建筑或聚或散沉醉在陀红的夕阳里,像一幅写满岁月痕迹的华美史册。我之所以登上村里的高山,是为了砍柴。山深林密,树木长得茂盛,才能砍到好的柴枝。砍柴只是乡村里最普通的劳作,我去砍柴是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在山水间行走。鸟儿栖居在树枝,是倦怠了飞翔,有如现在的我,蜗居在屋里,是倦怠了行走。每当我挑着沉重的柴枝期待能尽快回到家时,就会盼着早些看到村里的祠堂。因为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祠堂承载了幼年归家的梦。 我不知道再邂逅祠堂时该会是怎样的模样,也许因年代久远过于的残损被村里人重新雕砌了一番。我记忆里的祠堂是一座古老的大宅院,青石地板,有好多根柱子,以前的朱红也斑驳地褪去。祖宗堂上摆了一些灵位和香火,只能凭着这些风蚀的牌位去寻找曾经或悲或喜的记忆。但是我从小就知道与我无关,我不是地道的村里人,祠堂只属于他们的家族。我读书的时候曾经因是异姓被班上的男生欺负,那时总是感到很委屈,想着长大了去寻找属于自己姓氏的宗祠。每当我看到匾额上“邓氏宗祠”几个大字,心里总会泛出些许酸楚。而我的父亲在异乡行医,大概也会惹来同行的歧视,因为那毕竟不是自己的故土,凡事都要忍耐三分。那时年幼,还不懂得世事的薄凉,宗祠里每年举行的龙灯舞、狮子舞我也会凑热闹去看,全然忘了家族之分。我喜欢看祠堂的檐角,以一种静默的方式展望青天,在生命的河流里,有着无边的张力。我喜欢看天井那些层叠的青砖,承载了村里世代男女急促而悠缓的脚步,也见证着村里曾经的辉煌与衰败。我喜欢看藤蔓攀附在黛色的墙壁,任自然的风烟浸染它们风蚀残年的身躯,沉淀着浮华的过往。 有鸟儿在祠堂上空悠然地滑行,雕花的房檐和柱子刻着花鸟鱼虫,以及有宗族特色的花纹,那儿记载了族人曾经的历史故事与朴素的文化。祠堂平常都是空落的,若遇收割季节,村里许多人都会将稻子搁在那,祠堂边有一片大大的草坪,可以晒稻子。我小时侯常与同伴到祠堂里去玩蚂蚁搬家,坐在清凉的石头上,看蚂蚁悠然爬行的姿态,想象它们在泥土里温暖的家。我端坐在石阶上,孤独地看烟云行走,看群山回绕,看所有郁葱的生命沿着年轮的轨迹流转。那时候,我知道我的灵魂在游走,在做一次心的飞翔,我渴望漂浮,渴望无涯无渚的人生。而今,我却太想安定,太想拥有曾经的那个家。他们将稻子储存在祠堂,各自忙碌地进出,带着丰收的喜悦,却也有着积劳倦累的冷霜。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奇,谁都是天空中行走的云彩,今生都无法驻足,直到消散。 我已经记不清祠堂里的那些联句写的是什么,它们遗传千古,却一直只是寂寞地存在。也许村里人并不会留意祖先刻下来的联句,许多的文化注定埋没在岁月的烟尘里,许多的人注定只是庸碌地生活,许多的旧事注定不再想起。他们日日月月沿着祠堂门前那条小路出发或归来,他们在祠堂里晒稻子、舞龙灯、编宗谱,却不会记得门前的联句记载着什么,不会记得那些雕刻的花纹有着怎样的意蕴。那古老的楼阁建筑,悠长的青石小径,装饰的只是外来者的眼睛,而村里又究竟会有几个人去挖掘历史遗留的痕迹,去心疼那些过往的流年。无论你是否在意,无论你是否勘破了生死,超越了人生,那些千载的联句会静默在风雨的天空下,永远守侯着村里人祖祖辈辈共同的家园。 舞龙灯是在春节时候,寂寞了一个秋季的祠堂在那时格外的热闹。几乎全村的人都会在草坪上看他们编排龙舞。那是个十分壮观的景象,除了每年正月里看戏,还有城里偶尔下乡播映的几次电影,是很难见到那么多人的。那时候,我们会珍惜每一个有阳光的日子,在烟树云海里尽情地释放所有的喜悦,看古老的文明在他们的身上延续。那些曾经舞龙的老者手把手地教着年轻的小伙子,他们也许想找回自己曾经丢失的青春年华,借着龙灯的舞姿让梦做一次灿烂的回想。他们追思着往昔的记忆,却不知要浸透多少的血泪,锥痛多少双明亮的眼睛。忘着那手捧糖果在阳光下嬉戏的孩子,那些吧嗒着旱烟袋的老者,那些手舞龙灯犁着岁月浪花的青年,还有那些站在旁边拉着家常的妇人。这样的幸福会充盈着你鲜活的生命,所有的疲劳与苦难都会随云烟消散。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人生的幸福是这样的平凡,一种相互依存、彼此拥有的简单生活。 关于祠堂还有过鬼神的传说,在我年幼时曾一度为此病过。祠堂的后面是一座小山,山脚下不知是谁家砌了一间红砖的小屋子,那儿总是弥漫着香烛烟雾,却不知是谁在里面。我每次经过那,心里总是毛骨悚然,说不出的寒意。我曾经听很多老人说以前的祠堂有过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有人在祠堂边砌了一间神龛,是为了镇压邪气的。倘若谁家有病人,久治不愈的,就要到神龛去烧香,祈求早愈。有几位老人曾在我家井边乘凉,说祠堂里有长发女子在里面上吊,后来那里就常有古怪的事发生。为这事,我曾经问过父母,他们不以为然。后来纠缠外婆,她拗不过我,才告诉我她曾经亲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天黄昏,外婆路经祠堂来我家,就在祠堂门口,她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十分的凄厉。当时她拿手电筒往里面照射了一下,一个人影也没有,那时的外婆也觉得有些害怕,慌忙离开。她怕把邪气带到我家,还在小镇的街上坐了半小时,这件事她放在心里一直不敢提起。还有我的外公,他也说曾经路过那时看见人影,后来再看就不见了。那段时间,我很怕经过祠堂,每次经过都吓得跑。可让人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在我九岁那年,母亲让我提一蓝芋子送去给外婆。已是黄昏,奇怪的是那天路上没有行人。当我经过祠堂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一直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等等我啊……”这声音接连喊了十来次,可我每次回头都见不到人影,后来我吓得一路跑。一直转过了那座小山,遇到行人,那声音才没有再出现。我因这事病了一场,母亲带我去问大仙,用迷信的方法给我治病,足足一个月才康复。 至今我还不明白那个女子的声音究竟是何处而来,但我断定那不是幻觉,因为我听得是那么的真切。受过教育的我也许不该用迷信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也许我该承认那确实只是一个幻觉。可是当年我外婆与外公所听见所看到的也是幻觉么?还有村里那些人的言传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随着时间的流转,那些鬼神之说也许大家都淡忘了。我知道,那个年代的房子多是深色底调,难免会让人滋生一些神秘想象,而今的房子改成白墙新瓦,关于迷信的传说也就自然不存在。也许我不该讲述这段诡秘的际遇,蛊惑已被尘封的记忆。但是我也不该批驳那些愚昧落后的思想,毕竟在迷信的鬼神后面,深藏着一个古老民族的神秘文化。在朴素的小山村里,因为有了这些神秘的文化,生活才显得更加的多彩。这样的思想终究会被人们慢慢地遗忘,连同那些苦难与挫折的昨天。面对今天的生活,我们只会更加豁达乐观,在温暖的阳光下追求各自明亮的人生。 关于祠堂的记忆在人们的意识里也许越来越淡泊,事实上那时我也还小,所了解的并不深刻。而今在许多江南的小镇依然保存着许多古老的祠堂建筑,但是多半已被翻新,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会进行祭祀大典。一直以来,我对这些古老的民族文化有着深刻的向往,就如同我向往山水的故乡,向往一次真正的飞翔。多年了,我没有机会回到那方熟悉的天空,没有机会再去寻觅祠堂的旧迹。那些宗谱究竟记载了多少代人的名册?那些联句又究竟经历了多少年的雨雪风霜?许多年轻人已经离开了小山村,去追寻更远的理想,他们是否还会抱有落叶归根的思想回到自己的故乡?是否还会在春节时舞一次欢快的龙灯?来一场华美的聚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俗尘,也许他们早已淡漠了宗族观念,淡漠了那些陈旧的快乐,而选择更有节奏更高远的人生。有如我,不再会想去哪儿寻觅属于自己姓氏的宗祠,我知道,红尘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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