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在小镇度过的迷幻时光
2021-12-23抒情散文李云
我在小镇度过的迷幻时光文/西门佳公子禹王街188号。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这里我拥有一份职业——教师。一套住房——90多平米,三室一厅。没有阳台。这不是设计者的疏漏,而是为了节约费用。在97年以前,能有这样一套房子,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了。离镇……
我在小镇度过的迷幻时光
文/西门佳公子
禹王街188号。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这里我拥有一份职业——教师。一套住房——90多平米,三室一厅。没有阳台。这不是设计者的疏漏,而是为了节约费用。在97年以前,能有这样一套房子,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了。离镇上只有百米的距离。短短的一段距离,我却要隔十天半月,有时甚至一个月之久才用自己的足迹去丈量一次,除非有什么急切需要办理的事情。对我而言,百米之外的地方就是滚滚红尘,我在红尘之外,服丧般地固守着属于我的这分清贫。区别仅仅在于,服丧出于万不得已,而我则出于自愿。 我要去邮局寄信,顺便汇一笔款。时间是中午1点,恰逢赶集的高峰时期。我忘了这天是端午节。我老是记不住该过的节日。这些节日大都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人一旦过了不大关心节日的年龄,是不是就意味着老了? 熟悉得有些令人生厌的场景。道上尘土飞扬,人山人海,背背篓的,挑担子的,骑自行车的,骑摩托车的,挤得水泄不通。来往的车辆像陷在沼泽地里,满脸愤怒的司机高声按着喇叭,无人理睬。摆摊设点的公然将摊子摆在道路中央,镇政府的干部干涉多次,屡禁不止。地上到处是垃圾,烟头,废纸,西瓜皮,香蕉皮,烂桃子,烂李子,烂蔬菜叶子,在太阳的烘烤下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卖肉的肉案旁,苍蝇横飞——对此我早已熟视无睹。我好久不去买菜了。我的妻子承担了这些。多年来,我的脑海中一直保持着关于小镇的这个混乱场景。每逢过年过节,街上人满为患,人们发疯似地购物,仿佛要将身上的钱全都用光才肯罢休。 我在人丛中费力地穿行,好不容易才走到空空如也的邮电局柜台前。值班的那个姑娘正把头埋在桌上打瞌睡。我用力敲了敲玻璃门,她好梦正酣,嘴角尚有一滴残留的口水,抬起睡眼惺忪的眼,极不情愿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给我四张邮票。我还要汇一笔款。寄完信,汇完款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等上15天左右的时间,我将收到从远方寄来的一个包裹,那里面有一本我渴望已久的书—《日瓦戈医生》,我在网上淘过多次,终于逮着它了。帕斯捷尔纳克,帕斯捷尔纳克,我在心里反复叨念着他的名字。这个天才的作家,给我一种奇异的期待。我说过,我要读遍人间的好书,尽管有些不太现实,我还是要尽力这样做。至于寄出的几封信,我可没抱多大的希望。那是几封投稿信,分别寄给国内几家不错的杂志。差不多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寄出一批。但大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可我毫不灰心,依然保持着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妻子说,你也不算年轻了,干吗非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看电视,打打麻将,像别样一样生活,多好,写什么字?问题是如何才能做到像别人一样生活?她不明白我的心思。 我也许算是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还在看书和写字的人了。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我有多么优越。这没什么。回到十年或是二十年前,要是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个什么东西,周围的人会马上对你侧目相看,满心羡慕。可如今那又算得了什么呢?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 沿着原路返回,街上热闹如初,赶集的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这种混乱嘈杂的场面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以后。但这一切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毒辣的太阳照在身上越发慵懒疲惫,我感觉像在梦游一般。此时的小镇像一个巨大的巢穴,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不明所以的人们。我能做到视而不见,很长时间以来我就练就了一双冷漠的眼睛。我把心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我的目光越过眼前的芜杂,停留在看不见终点的远方。在那里,我认识一些人,通过文字。我在心里记着他们(她们)的名字。我沉浸在他们(她们)的文字或是故事中,而忽略了眼前的人事。我发现这是一种极好的逃避方式。每当这样的时刻,我的心里就会涌起类似上了乙醚的迷幻错觉,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我的课在上午已经上完。不过还有一大堆试卷等待批阅。我不打算马上批改。我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睡醒的感觉真是美妙,整个人像一株从清水中捞出来的白菜一样清新。这个时候我会坐在电脑前重新开始码字。一度中断的思绪有可能重新被接上,让我眼前为之一亮,一些闪光的词语会循着幽暗的路径找上门来。有时让我产生应接不暇之感,我必须马上抓住它们,否则过一会儿就会像烛火一样熄灭在黑暗的深渊里。我醒来的时候,还会想起我刚刚做过的一些个梦,暗自思索它给我的启示。大多数的梦都是具有隐喻性质的。我听人说,一个很平常的农民,睡觉的时候梦到一组数字,醒来后还记得,据此买了一组彩票,果然中了五百万的大奖。看来梦境之中真的包含着黄金呢。我还知道,有很多伟大的作品,其实就是梦的产物。像武陵渔人的桃源之梦,晋人王质的南柯一梦,以及曹雪芹千古红楼之梦,卡夫卡荒诞的变形之梦。文学和梦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人类不仅需要实干家,还需要梦想家。长期以来我渴望写出一部像卡夫卡那样带有神经质的书,那是在半醒半梦之间的喃喃自语,像阴森的箭簇一样没入大地,惊醒地下一切沉睡的灵魂。 身在这样一个落后和闭塞的地方,难免不感到孤独和寂寞,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因此而发疯。我从人群中消失,离群索居,闭门谢客。我在向迷幻接近,或者说我就是迷幻的一部分。每晚按时坐在电脑前,忍受着巨大的头痛,书写我心中的忧闷。大体说来我的写作进行得很不顺,我找不到很好的文字来表达我感受到的冰凉。在黑暗的睡梦中,我经常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声惊醒,醒来后才发现这些声音就来自于我的口腔。我睁着空洞的眼睛长久地与黑暗对峙。窗外的花溪河静静流淌着。这条浅水小溪无法掀起滔天的巨浪,但它还是执著地向着远方流去。也许这就是它存在的一种方式。而我,将在我的小房间里一直延续着我心中的美梦。
李云
四川洪雅县高庙中学校
邮编:620365
邮箱:gmzxliyun@163.com
文/西门佳公子
禹王街188号。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这里我拥有一份职业——教师。一套住房——90多平米,三室一厅。没有阳台。这不是设计者的疏漏,而是为了节约费用。在97年以前,能有这样一套房子,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了。离镇上只有百米的距离。短短的一段距离,我却要隔十天半月,有时甚至一个月之久才用自己的足迹去丈量一次,除非有什么急切需要办理的事情。对我而言,百米之外的地方就是滚滚红尘,我在红尘之外,服丧般地固守着属于我的这分清贫。区别仅仅在于,服丧出于万不得已,而我则出于自愿。 我要去邮局寄信,顺便汇一笔款。时间是中午1点,恰逢赶集的高峰时期。我忘了这天是端午节。我老是记不住该过的节日。这些节日大都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人一旦过了不大关心节日的年龄,是不是就意味着老了? 熟悉得有些令人生厌的场景。道上尘土飞扬,人山人海,背背篓的,挑担子的,骑自行车的,骑摩托车的,挤得水泄不通。来往的车辆像陷在沼泽地里,满脸愤怒的司机高声按着喇叭,无人理睬。摆摊设点的公然将摊子摆在道路中央,镇政府的干部干涉多次,屡禁不止。地上到处是垃圾,烟头,废纸,西瓜皮,香蕉皮,烂桃子,烂李子,烂蔬菜叶子,在太阳的烘烤下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卖肉的肉案旁,苍蝇横飞——对此我早已熟视无睹。我好久不去买菜了。我的妻子承担了这些。多年来,我的脑海中一直保持着关于小镇的这个混乱场景。每逢过年过节,街上人满为患,人们发疯似地购物,仿佛要将身上的钱全都用光才肯罢休。 我在人丛中费力地穿行,好不容易才走到空空如也的邮电局柜台前。值班的那个姑娘正把头埋在桌上打瞌睡。我用力敲了敲玻璃门,她好梦正酣,嘴角尚有一滴残留的口水,抬起睡眼惺忪的眼,极不情愿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给我四张邮票。我还要汇一笔款。寄完信,汇完款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等上15天左右的时间,我将收到从远方寄来的一个包裹,那里面有一本我渴望已久的书—《日瓦戈医生》,我在网上淘过多次,终于逮着它了。帕斯捷尔纳克,帕斯捷尔纳克,我在心里反复叨念着他的名字。这个天才的作家,给我一种奇异的期待。我说过,我要读遍人间的好书,尽管有些不太现实,我还是要尽力这样做。至于寄出的几封信,我可没抱多大的希望。那是几封投稿信,分别寄给国内几家不错的杂志。差不多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寄出一批。但大多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可我毫不灰心,依然保持着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妻子说,你也不算年轻了,干吗非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看电视,打打麻将,像别样一样生活,多好,写什么字?问题是如何才能做到像别人一样生活?她不明白我的心思。 我也许算是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还在看书和写字的人了。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我有多么优越。这没什么。回到十年或是二十年前,要是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个什么东西,周围的人会马上对你侧目相看,满心羡慕。可如今那又算得了什么呢?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 沿着原路返回,街上热闹如初,赶集的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这种混乱嘈杂的场面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以后。但这一切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毒辣的太阳照在身上越发慵懒疲惫,我感觉像在梦游一般。此时的小镇像一个巨大的巢穴,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不明所以的人们。我能做到视而不见,很长时间以来我就练就了一双冷漠的眼睛。我把心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我的目光越过眼前的芜杂,停留在看不见终点的远方。在那里,我认识一些人,通过文字。我在心里记着他们(她们)的名字。我沉浸在他们(她们)的文字或是故事中,而忽略了眼前的人事。我发现这是一种极好的逃避方式。每当这样的时刻,我的心里就会涌起类似上了乙醚的迷幻错觉,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我的课在上午已经上完。不过还有一大堆试卷等待批阅。我不打算马上批改。我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睡醒的感觉真是美妙,整个人像一株从清水中捞出来的白菜一样清新。这个时候我会坐在电脑前重新开始码字。一度中断的思绪有可能重新被接上,让我眼前为之一亮,一些闪光的词语会循着幽暗的路径找上门来。有时让我产生应接不暇之感,我必须马上抓住它们,否则过一会儿就会像烛火一样熄灭在黑暗的深渊里。我醒来的时候,还会想起我刚刚做过的一些个梦,暗自思索它给我的启示。大多数的梦都是具有隐喻性质的。我听人说,一个很平常的农民,睡觉的时候梦到一组数字,醒来后还记得,据此买了一组彩票,果然中了五百万的大奖。看来梦境之中真的包含着黄金呢。我还知道,有很多伟大的作品,其实就是梦的产物。像武陵渔人的桃源之梦,晋人王质的南柯一梦,以及曹雪芹千古红楼之梦,卡夫卡荒诞的变形之梦。文学和梦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人类不仅需要实干家,还需要梦想家。长期以来我渴望写出一部像卡夫卡那样带有神经质的书,那是在半醒半梦之间的喃喃自语,像阴森的箭簇一样没入大地,惊醒地下一切沉睡的灵魂。 身在这样一个落后和闭塞的地方,难免不感到孤独和寂寞,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因此而发疯。我从人群中消失,离群索居,闭门谢客。我在向迷幻接近,或者说我就是迷幻的一部分。每晚按时坐在电脑前,忍受着巨大的头痛,书写我心中的忧闷。大体说来我的写作进行得很不顺,我找不到很好的文字来表达我感受到的冰凉。在黑暗的睡梦中,我经常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声惊醒,醒来后才发现这些声音就来自于我的口腔。我睁着空洞的眼睛长久地与黑暗对峙。窗外的花溪河静静流淌着。这条浅水小溪无法掀起滔天的巨浪,但它还是执著地向着远方流去。也许这就是它存在的一种方式。而我,将在我的小房间里一直延续着我心中的美梦。
李云
四川洪雅县高庙中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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