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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拈花一笑

2021-12-23叙事散文醉了

拈花一笑仲夏的夜晚,空气中那份潮热,似乎要拧出水来一般,钢筋水泥构筑的林立着的楼群,档住了阵阵袭来的野外凉风,人们呆在屋里尽管有空调,总也感到有一些身在围城中里的郁闷。 白天,我们总是行色匆匆,街头的人群像涌动着的热浪般迅疾掠过我们身边,……
拈花一笑   仲夏的夜晚,空气中那份潮热,似乎要拧出水来一般,钢筋水泥构筑的林立着的楼群,档住了阵阵袭来的野外凉风,人们呆在屋里尽管有空调,总也感到有一些身在围城中里的郁闷。   白天,我们总是行色匆匆,街头的人群像涌动着的热浪般迅疾掠过我们身边,还不等我们回神,就只剩下眩惑的感受继续追逐背影的足音。城市中,沉默的我们,身边是形形色色的人和兜兜转转的路,就连停步看一下天空的念头都很少会有。   晚饭后,来到窗前,只见一帘银白色的月光飘洒下来,不由得让人有一丝清凉的感觉。想起了红楼梦中,黛玉的“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诗魂”一句,总是对月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也许是用玉石砌成的美丽月宫被人们称为广寒宫的缘故吧。   想着分享一点月光的凉爽,便随意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拿了一把扇子,走出家门。一出门便想起,没带手机,心想算了吧,晚上能有什么事,后来还是带上了,觉着坐在路边,闲着没事,还可发短信玩玩游戏。   从小区出来,信步来到大街上,果然感觉要比在家里好的多,马路上,没有了白天那般拥堵的汽车长龙,没有了白天那城市中人潮的喧嚣,空荡荡的大街,偶而有几辆的士驶过,剩下的就是路边乘凉的路人了。   虽不及野外有那么令人惬意的凉风,但总也比闷在小小的围城中要好一些。一轮明月悬在夜空,簇拥着她的是那眨着一闪一闪象眼眼一样的繁星,星空无语,那深邃的眼睛似乎总在探索着尘世间人们的生活,在注视着人们的悲喜欢乐。   走了一段路,想坐下来,便找了一块马路边的条石,正要坐下时,一曲英文版的《终有一天感动你》,悠扬而起,啊,是我的手机响了,是谁在这会还有事联系呢?接起一听,手机里传来了姐姐急促的声音,“小雨,你姐夫被楼上掉下的石块砸中头部了,这会在120车上去医院的途中,你赶快带些钱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觉得是不是有些听错了的感觉。   我知道,这些日子来,姐姐一直处于高烧状态,已经持续一个月了,经过医院多方的检查,未能确诊是什么原因,而且使用抗生素药物,使得姐姐全身呈过敏性反应。医院早就对姐姐下了转院去北京进一步检查的通知,按理说,这会应该是姐夫陪姐姐在医院啊。可是不管怎么疑惑,我还是迅速赶回家去,拿上现金打的,直奔医院。   一路上,不由得想起了姐姐的往事,小的时候,姐姐就与我不一样,姐姐长的比我漂亮,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邻居总说,在她的睫毛上放三根火柴棍也不会掉下来,如柳叶一般的弯眉,细嫩洁白的皮肤,根本用不着在哪里做美容。这一切让我从心里有些说不出口的妒忌,只好和妈妈讲,你为什么就没有把姐姐的美丽分给我一些呢?   姐姐不仅美丽,而且还非常会把自己打扮的大方得体,记得姐姐有一件藕荷色的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紫罗兰色的丝带,领口和袖口均镶嵌着透明的蕾丝花边,一袭长裙在身犹如出水芙蓉,婷婷玉立,引的别的女伴常常投来羡慕的眼光。姐夫和姐姐是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姐夫和姐谈恋爱时,周围的同伴都感到惊讶和愤愤的不平。   因为姐夫的尊容太差劲了,个子不高,皮肤又黄又黑,说起话来还带点结巴,家庭里的知识结构,也和我们家相差甚远。可是对姐姐的感情,对姐的一切那是百依百顺,对我们家真是比对他们家还要勤快。我们家所有的事,好象都是姐夫给承包了。   结婚后,更是对姐姐恩爱有加,做饭洗碗,照顾孩子,全是姐夫一人承担,那时,妈妈身体不好,所以姐姐一天到晚,总是在娘家的时候居多。   我经常对姐姐说,姐啊,你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为什么老天爷就对你这么眷顾呢?这一路上,姐的生活总是一幕一幕的在我眼前闪现,直到车停到医院门口了,我才回过神来。   一进医院大门,直往急诊大厅奔去,只见大厅的玻璃门虚掩着,我轻轻的推门进去,里面有好多忙碌着的医生和护士,洁白的墙壁和白大褂给人一种凝重的感觉,只见姐夫躺在担架车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白衬衫上血迹斑斑,头上的伤口,已被白纱布贴住,姐姐在旁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不见了往日幸福的踪影,一幅“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情景,不由得让人“欲语泪先流”。   我强装着平静的样子,问姐,姐夫的情况如何,姐说刚做了脑部CT下来,医生说颅内出血,需马上进行脑部手术,我赶忙去交住院压金。回来后,问姐,你现在身体支撑得住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姐说:姐夫回家给我做饭,准备给我送来,刚出楼道口,一块半个西瓜大小的河卵石从四楼楼梯口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你姐夫的头的右半边,幸亏邻居从外面回来看到,给我打了电话,又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这种情况下,我哪能在病房呆的住呢?我对姐姐说,不管是什么原因掉下来的石头,那我们还是报警查一下比较好。   当时,医院马上组织了力量,连夜给姐夫进行开颅手术。病房大楼里很热,我们只好在医院的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着,这时已午夜时分。   医院的院子很开阔,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椭圆形的花坛,坛内有好些盛开的鲜花,月光柔柔的倾泻在花草丛间,坛的四周,有弯弯曲曲的爬满了密密青藤的长廊,里面有石桌石凳,可在这忧心重重的时刻,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那些被溶入在淡淡的夜色中的姹紫嫣红。然而,那些花的暗香且依然悄悄的轻抚着这些忍受心痛煎熬着的人们。夏夜的风景是如此地浪漫,但且无法让人的心情舒缓下来。   望着手术室窗口银色的灯光,我和姐姐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姐夫的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啊,寂静的夜,只听到表针,一格一格在跳动的节拍。姐姐憔悴的容颜显得更是焦虑不安,我扶着姐姐坐在石凳上,说:姐你回病房休息休息吧,你的病还没好啊。姐说,你姐夫的命徘徊在这生死垂危的边缘,我怎么能离开呢?无论他手术做的怎么样,我都要与他在一起,我都要尽全部力量去救他。这里要是治不好,就去北京。   一个是高烧三十天身体柔弱的姐姐,一个是重度昏迷颅内出血的姐夫。姐姐和姐夫的情景,不由得让我想起了网上关于庄子:“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嘘依湿,相儒以沫。”的故事:   大海边,潮水渐渐退了下去,岸边露出了银色的海滩,两尾泛着美丽银光的小鱼,它们被退潮的海浪推弃在沙滩上。它们挣扎,用力地甩尾弹跳,竭力想蹦回赖以生存的大海,然而,当它们终是无法与空气和沙滩抗衡,当他们精疲力竭时,仍对生命有着一丝眷恋,他们相互从嘴中绵延不绝地吐着湿漉漉的水泡,沾在对方的身上,以此来延续对方的弱小的生命。   我不由得空对着黑暗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夜空里的繁星正在一个一个的悄悄隐去,难以煎熬的长夜渐渐淡出,天色微微露出了鱼肚白的颜色,院子里,白色红色的花瓣上,还有绿叶上,一个一个滚动着的晶莹露珠,象是花儿一滴一滴的眼泪,我不知道这是伤心的泪,还是感动的泪。   黎明的一线阳光,一点一点的洒在了病房大楼上,大楼的颜色从这一刻开始不断地变换它的亮度、色泽。看着曙色渐渐染红整栋楼,再将它燃烧成金色,再慢慢变为白色,更是让人觉得庄严肃穆。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我和姐姐含着企盼的目光,迎了上去,医生说:手术还算顺利,脑组织损伤,颅骨拿掉了一小快,没有生命危险了,送往ICU(重病观察室)吧。我说: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啊?医生说,这个不好说,看病人的恢复情况了。   我和姐姐与护士推着姐夫的手术车,一起来到了ICU,看着姐夫浑身手上脚上插满了输液软管,喉部割开了一个小口,也插着呼吸的管,从头部开颅的部位插着引流管,淡淡的血水象细细的泉,汩汩的流出。护士给姐夫连接上了心电图显示器,一个一个不规则的波形,依次排着序从生命的门中跃出。静静的ICU,没有一丝声息,我和姐姐紧张的连气也不敢大声的出,我生怕它停了下来,拉不住姐夫生命的手。   而后,护士让我们出外面的大玻璃窗口处,守候,不能进去,保持ICU的无菌。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象沙漏中的沙子,一点一点从手中的缝隙,漏了过去,这样过了三天三夜,也未见姐夫动一下眼睛,医院没有更好的办法,无耐只好从北京请来了专家,又进行了两次颅部手术,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每天不吃不喝,也不动,生命只能靠输液的营养来维持,然而,ICU每天2000元的高昂费用,且让我们承受不起,只好找医生换到了普通的病房,以前,只是听说过有植物人,我心里暗暗祈祷,不要让那样天方夜潭的故事发生在姐姐的身边吧。   姐姐不顾自己身体脆弱,日夜守候在姐夫的身旁,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姐夫的名字,讲着和姐夫在一起时的故事,只是怕姐夫忘记了他自己,忘记了这个世界,忘记了这个世界上与他相儒以沫的亲人。   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三个月了,我看着日渐消瘦的姐姐,说:顾个人来照看姐夫吧,姐姐你的身体也是很重要的啊,你回家休养一下,让姐夫顺其自然吧。   姐姐说,我与他结婚这些年来,他对我每一件事都是体贴入微,我没有做过一次饭,没有洗过一次碗,孩子也是他照顾的时候多,我尽顾了咱妈妈这边的病了,每天下了班都在妈妈这里,回家迟了,你姐夫还在楼下等着,我这次生病住院,你姐夫更是天天给我送饭,高烧不退,不能用药,他每天买好多的冰块,为我冷敷,我输液全身反应,他天天为我用酒精棉涂擦。人啊,要学会感恩,不要以为别人总欠着你的,别人对你的关心是理所当然的,要拥有一颗感恩之心才能拥有爱;拥有感恩之心我们才能活得心胸坦荡。   是啊,山感恩地,方成其高峻;海感恩溪,方成其博大;天感恩鸟,方成其壮阔。“感恩”是出于真诚恳切的对别人的帮助表示感谢,但感恩,并不止于此。与自己的父母,与自己的爱人,与自己的朋友,也应心存感恩。当一个人经常说“感恩”的时候,他的生活便少了一份报怨,多了份珍惜;当一个社会经常说“感恩”时,他的世界便少了份纷争,多了份和谐。   一个秋日的下午,夕阳的余辉暖暖的斜洒进病房,洒在洁白的病床上。姐夫那腊黄的脸上,紧闭着的眼睛,眼角处竟然流出了一滴泪,刚好被阳光照着,如透明的晶体一般,我急忙对你姐姐说,你看啊,姐姐,是姐夫流泪了,姐姐急忙摇晃着姐夫的身体,大声的呼叫,我赶忙去叫医生,医生看了情况,惊讶地说,真是奇迹啊。   一份永不放弃的执着,一份永不言弃的呼唤,唤醒了一个沉睡的生命,唤醒了一份沉睡的爱。   姐夫一天一天的在苏醒,象春天破土的一棵荒草,慢慢的松动着泥土,挣扎着撕开压在身上的千近桎梏,去触摸那春天的爱的温暖的气息。   终于,像破茧而出的桑蚕,慢慢睁开了双眼,但好象初到人世间一般,一切都那么的陌生,只认识姐姐。姐姐一遍又一遍的教姐夫,周围的人都是谁。姐夫好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点一点的教姐夫吃饭,教姐夫喝水,可是姐夫终因颅内去掉了一部分受损的脑组织,而无法恢复语言功能和人的正常思维的功能,也不能象正常人一样行走。   医生说,能恢复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姐姐把姐夫接回了家里,一边护理着姐夫,一边医治自己的身体。姐夫的吃饭,行动都不能自理,思维非常的缓慢,而且不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愿和需要。姐姐常常要猜好多次,才能让姐夫满意。姐夫一会一会的要去卫生间,一个晚上姐姐要扶着姐夫去五,六次。每天都是如此。北方的冬天,夜晚是那样的寒冷,姐姐已经八个冬天了,都是穿着毛衣毛裤和衣而睡,以便在姐夫呼唤时,能及时起床护理。   每天,给姐夫喂饭,定时喂药,修理指甲,刮胡子,姐夫有时脑子糊涂时,还会冷不防的打姐姐,可姐姐从来没有生气,只是更多的理解,有时,姐夫烦恼时,几乎是几分钟,就得换一次位置,站起来,躺下,躺下站起来,姐姐总是耐心地,扶着他,让他发泄。   每过一段时间,就去医院找个专家医生,将姐夫的情况告诉,以便及时用比较适应姐夫病情的药物。我每每看着姐姐的这一切,都感叹人间有这样的真情,姐夫也是好有福气啊。我开玩笑地对姐夫说:你真的是因娲得福,做皇帝了啊。   也许有人会问,那块石头是怎么会掉下来的呢?事后,公安调查,并有人见证是姐姐家那栋楼,四楼的几个邻居小孩在楼梯口玩,那个楼梯口是开放式的,只有铁栅栏,而恰巧铁栅栏边放着几块,邻居做酸菜用的河卵石,几个孩子玩的时候,不知怎么把石头碰了下去,正好砸在了准备去医院刚出楼道口的姐夫的头上。   公安说,那几个孩子的家长,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来证明是哪个孩子碰下去的石头,如果姐姐同意,可以向司法机关起诉。   我从电视的《今日说法》中看过类似这样的案件,如果没有一家承认的情况时,司法部门会做出让那几家共同承担的责任。   我对姐姐说,不能让姐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遭受这样的灾难啊,我们不仅在经济上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当时在医院就花费了8万多元,后边这几年的医疗费每年也得几千元,),最重要的是,姐姐你和姐夫的幸福生活,就这样给断送了啊。   姐姐对我说,也曾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怎么办?面对从死亡边缘徘徊过来的亲人,面对自己还未曾成年的孩子,面对从未着手过的日常生活,我心里好乱,好难啊。想想从前的我,在你姐夫的呵护中生活了这么些年,现在就好象飘泊在风雨中的一片落叶。   可再想,邻居的孩子们,并不是有意的推下石头,他们还很小,如果坚持去追,也许能找到那个碰下河卵石的孩子,也许能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赔偿,可是你姐夫还能恢复成原来的他吗?不会了,我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幸福健康的家,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坚强有力的臂膀来替我遮风挡雨。如果坚持去追,那些家长暂不用说,那些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上,会压上千斤的重负,会在相互的指责,猜疑中,开始了无休无止的矛盾,当他们从楼里来来往往面对你姐夫时,他们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让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从儿时开始就背负这样的沉重,我会觉得良心上的不安,他们是一棵刚出土的嫩草,还没有能力来承受世间的无情,事情的悲剧已经发生了,已经难已挽回,如果再让另一件悲剧发生,我又于心何忍。   在生命这条长河的两岸,一边是对亲人的万缕柔情,一边是对人世间的怜悯之心。我真是心如乱麻啊。   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证严法师在给弟子们讲经的一段:“人生最悲哀的感受莫过于“人有眷属,唯我独无”。你们看待世间一切众生,应该把年老者当作自己的父母去孝敬他;年龄与己相近者,就当作兄弟姊妹去敬爱他;年龄比较幼小的,则当作自己的子女一般去爱护他……,这是人性中最高洁、最真、最善、最美的爱。”总以为佛之所以割舍了一切情缘,是无情,原来,佛的情与爱,比人世间的更要博大精深。   证严法师还说:“要把气愤的心境转换为柔和,把柔和的心境再转换为爱,把身心培养得像月光一样慈悲柔和,使一家人,周围的邻居,甚至整个社会,每个人与你相处,都像是沐浴在清凉的月光中。”   我常想,人与人之间常常因为一些彼此无法释怀的坚持,而造成永远的伤害。如果我们都能从自己做起,开始宽容地看待他人,帮别人开启一扇窗,也就是让自己看到更完整的天空。   钱财是身外之物,既然是身外之物,当然也就有聚散的时候,有钱时不必得意,没钱时也不必悲哀。人生想得透彻一点,没有一件东西可以永远与我们为伴。再亲爱的人,再多的财物,也终有离别聚散的时候,所以又有什么东西舍不得呢?并非有钱就是快乐,问心无愧心最安,能够付出,能助人、救人,最是快乐。   月光,何曾因为给了人们柔和的光芒,而失去光华。天地,何曾因给了人们无垠的润泽而失去长久。   姐姐给我讲了这些话,随手从窗台摆放的一盆紫萝兰上,摘下一朵花静静地凝视着,我与姐姐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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