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母亲

　 　　　　　　母亲的孩子 　　本地有风俗，临产的时候，母亲不要守在身边。原先听了只觉得是婆婆说着玩。
　　母亲也不信，她怎么能不在我身边呢，她唯一的女儿要当母亲的那一刻。怀孕三个月母亲就从一千多公里外赶来，她要陪我走这一段路。 　　前面数个月，母亲以把我喂好为使命，每天翻着书搭配营养，每天要求我散步，并不断地回忆着当初孕育我的点点滴滴。两条生命的轨迹相互映照着，似乎有一个明亮的秘密在渐渐显示。 　　终于。 　　从凌晨四点到晚上十点，漫长的迎接生命的仪式。 　　稍疼，疼，剧疼，直至无法言说的来得一阵比一阵凶猛的阵痛。频率越来越快，冲刺着身体承受的极限。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跪倒在地上，头发蓬乱，眼睛失神，极度的疼痛将身体和意志扭曲着……医生从容地说，还要等等，她先回去吃饭。 　　还要等，每一秒的疼痛每一寸的疼痛都可以让人崩溃，窗外的天在眼前忽的黑了，身体被生生的正在撕开，床头的铁架捏出了水。 　　一整天，母亲不离左右，此时站在跟前，有些飘摇，犹豫着，想要搂搂我，“不要碰我，”我有些歇斯底里。母亲手足无措，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恍惚中，我看到了母亲一脸的泪，顿时心乱如麻，一下也哭了起来：“妈你回去，你在这我受不了……”硬逼着母亲离开病房回家。我不要母亲看我任何的痛苦，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更加没有勇气。 　　半个小时后，熬进了产房……一声清脆的啼哭宣告我做了母亲，那真是百感交集的一刻……又一个多小时，从产房出来，一眼就看到母亲花白的头发，窗外，一场大雪无声地落在漆黑的夜里。 　　第二天，父亲来送饭，说母亲感冒了，怕传染孩子……母亲感冒了，前一天晚上我逼她回家，她没走，一直站在冷风穿行的走廊里，等待。 　　月子没有结束，我坚持要母亲回去，六十多岁的人了，小东西又不安稳，昼夜颠倒，我怕把她累垮。我气吞山河的说，就想两个初为人父人母的锻炼一下感受一下，不被打扰。 　　母亲不信，可又改变不了我的想法，迟迟疑疑地随着父亲出门去赶火车，身后拉长着一个瘦小的不放心的身影，我站在阳台上，鼻子一下酸到了心里。 　　之后的日子充满着孩子的打嗝、啼哭、尿布、奶粉等制造的混乱，孩子四个月的时候，我已经疲惫不堪。母亲在千里之外着急：来，来住一个月，我给你管孩子，你好好睡睡。 　　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有些幸福有些委屈，悄悄的想，我也要妈妈。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后，我在母亲身边的一张床上香甜地睡着了。 　　似乎还没有睡醒，真实的流感和在想像中肆虐的非典同时到达了这个给我睡梦的城市。 　　孩子被流感传染上了，转成了肺炎，母亲父亲也相继病倒，整夜发烧咳嗽。 　　夜晚又变得漫长。孩子放下就哭，咿咿呀呀的，只好抱在怀中没完没了地摇晃着，母亲帮不上忙，急得上火，坐在一旁陪着，最后终于撑不住，靠在被子上昏然睡去，轻微的鼾声断断续续，很不安稳。 　　这是一个长夜，瞌睡和疲劳让人腰酸背疼头重脚轻，年幼的孩子在怀中，我是她的母亲，她的坚强的依靠，年老的母亲在身边，像我的另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