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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回乡杂碎

2021-12-23抒情散文南岸

回乡杂碎在村口下了车,就看见我爷爷在家门前卖雪糕。看见我回来,我爷爷就给我拿雪糕,我因为有些肠胃炎,没吃。我爷爷嘟囔着,咋不吃呢。咋不吃呢。我把买给爷爷的两瓶二锅头掏给他,他很高兴。前几年因为胃穿孔,大家逼着他把酒戒了,这两年他又开始喝点……
回乡杂碎   在村口下了车,就看见我爷爷在家门前卖雪糕。看见我回来,我爷爷就给我拿雪糕,我因为有些肠胃炎,没吃。我爷爷嘟囔着,咋不吃呢。咋不吃呢。我把买给爷爷的两瓶二锅头掏给他,他很高兴。前几年因为胃穿孔,大家逼着他把酒戒了,这两年他又开始喝点。我爷爷一生没什么爱其他好,就是好喝点酒。我以前也让他戒酒,可是那段时间他很萎靡。现在我也喝酒了,理解了喝酒人的心情。我给他说,每次少喝点。别喝多,别喝冷酒。我爷爷喏喏,皱纹里透露着高兴。去年我奶奶去世以后,我很少见他高兴过了。一会,爷爷就给我说他卖雪糕的事。今天卖了28块钱,10块钱就能挣4块,今天可以挣11块2,除去2块钱电费,可以挣9块,再除去吃的(我弟弟妹妹)可以挣七八块钱了。他很高兴。又告诉我,他卖了11天了,开始几天天气不热,每天挣三四块钱,这两天割麦,天热,吃的多了。爷爷拿出个小本本来,戴上花镜,给我看他的账(我第一次见爷爷记账)---本钱112块,第一天,卖13元,第二天,16元……看得我心里难受,想起来我每月千多元的工资,吃吃喝喝,就花光了,可爷爷……我心里盼望着这几天天气再热些吧。   看见我回来,二叔三婶的过来和我说话。二叔吸卷烟,自己动手用孩子的废作业本卷烟叶(我懊悔没有带合烟来散散烟,我不抽烟,总想不到这些),二叔问我的工资,我说一千多点。我二叔吧唧一下嘴,说,撵上我二亩地一年的麦子了。三婶却说,不多,俺闺女一月四五千块哩。大家不语。三婶的闺女在广东作鸡,每月大把的票子寄回来,全村人都知道她干这个,独独她不知道。我说,南方打工工资高哩。我娘拿了木棍撵院子里吃麦子的鸡,嘘。嘘。我看时,却没有一只鸡的。后来,我娘说,不嫌丢人哩。我安慰她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还不是为了她瘫痪的爹和上学的弟弟。母亲不说话了,半天说,饿死也不能干那营生哩。   到场里打麦子,旁边是我小时侯的伙伴月锋家的场。月锋不在,他的媳妇带着个二三岁的孩子在场里翻麦,孩子调皮,满场乱跑。我母亲看了,眼神里写满羡慕,月锋和我同岁,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母亲想孙子呢,别人和她一般年纪的都抱上孙子了,她很失落。我说,元旦我就结婚哩。母亲却很淡然,说,早该结了。停了一会,母亲又说,你看这个媳妇累啊,一个人在家收这些麦子。我说,月锋过麦也没有回来?母亲说,没有,他在外面开车。又说,他爷爷去世他也没有回来。我一惊,他爷爷去世了?他爷爷继银,是个黄河里的老船工,刚退休没几年,六十多岁的年纪,怎么突然就没有了?母亲说,白天还好好的,晚上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继银老实,一生沉默,我长这么大和他说话不过三句,却还是觉得失落,生命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吃了饭在街口站着,我的侄子小广抱着孩子过来了,小广比我小两岁,早已结婚三年,去年生了儿。他对儿子说,喊爷爷。我心里又一惊,这是在叫我么?我都当了爷爷份上了?我接过孩子,这小子大眼睛,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可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紧,我当爷爷了么?我真的老了么?   我表弟西西来了。我这个表弟去年年底结婚,过年正月里离婚。他小我三岁,身材瘦小,人老实。当年找对象时很困难,成了吹,吹了成。我姑和姑父都愁出了白头发。好不容易成了这个,我说,怎么就离了婚呢?我表弟嘟囔半天,说不清楚(后来我知道,我表弟知道这个女的在外地打工的时候在洗头房干过那个,而且还谈了个朋友至今藕断丝连)。我说,喝酒。喝酒。喝了半天,我表弟说,我现在喝酒上瘾了,早上喝一瓶啤酒,中午二瓶,晚上喝醉。我说,怎么能这样?姑父不嫌你?他说,嫌,全家对我有意见呢。我说,你不能这样。他说,人活着啥意思呢?还不就是吃点喝点。我不语。就是啊,人倒底为什么活着呢。我有时候也犯迷糊,我说,不管那些,喝酒。喝酒。我父亲坐在那里吸烟,说,西西你要好好把握哩。西西说,我已经考了驾驶证了,过了麦出去开车。父亲说,开车可不敢再喝酒了。   下午的时候,母亲说,你和小波(我弟弟)去你二姑家帮忙吧。你二姑父不能干了。我说,怎么了?我姑父年纪正胜,是个出力的好手,怎么了?母亲说,今年春天你姑父出门打工干建筑,一根钢筋在楼上掉下来,穿破他的安全帽,把他的脖子给扎了。我心里一惊,人啊,真是不测风云。我说,好些了吗?母亲说,住了几天院,被工头撵回来了。在家里养伤。我说,没有给些赔偿?这是工伤啊?母亲说,赔什么赔,工头都是亲戚,没有外人,你姑父的连襟的弟弟。我说,那也不行啊。告他啊。母亲说,命吧,人家十多个人都在那里,谁也没有伤着就伤着他了。再说了,人家给了600块钱的工钱。告上哪里告啊?我说,唉!打个电话找报纸或电视台小么哥也行嘛。   这个下午,我表弟西西和弟弟小波去河里摸鱼。这个麦里干旱,河里的水干了,出了不少的鲫鱼片子。我拿着个方便袋,我们往河边走。就遇上了那条蛇。一只红花蛇正在吞吃一个青蛙,已经吞吃了一半了。我说,杀了它,救这个青蛙。我对蛇向来反感,对青蛙却很喜欢。我表弟和弟弟兴奋起来,拿了棍子就打,我说,三寸,七寸。我光喊,不敢靠近。一阵乱棍,蛇吐了青蛙,青蛙跳走了。那条蛇很快被打死了。我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空落。是因为蛇吗?我后来想,按照人道主义原则,我只须救了青蛙便可,何必打死一条弱小的蛇呢?又想,按照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我可以坐视不管的。   三四天过去了,我很想回到县城里来了。于是我从故乡回来,回到我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我发现,我已经不适合农村的生活了。虽然我曾经很矫情地写文章思念乡野,但没有电影,没有网络,没有肉和太阳能,我觉得我已经无法生活。人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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