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抖落
2021-12-23抒情散文黑龙江小龙女
我家住在头屯最南街,开阔的视线在平坦的田野上一路铺开。置身的三间砖房,两天前已经找到买主。在这里我已经住了10年,近年来一直想着如何逃离,但当一切成为现实,心头涌起的留恋,竟然像多年前即将毕业的感觉,有多少事情没来得及用心做,顾不上与同学叙……
我家住在头屯最南街,开阔的视线在平坦的田野上一路铺开。置身的三间砖房,两天前已经找到买主。
在这里我已经住了10年,近年来一直想着如何逃离,但当一切成为现实,心头涌起的留恋,竟然像多年前即将毕业的感觉,有多少事情没来得及用心做,顾不上与同学叙友情,分离就在眼前了。现在收拾一些旧物,盘点旧时光,是恰如其分的调剂与必须。
院子里摆满从仓房里倒腾出来的东西,他们从外面世界沿着我和爱人的手躲进小屋,某部分像苦守深宫的妃子,被遗忘的头发白了,空叹淹没在落日、清风。望着簇新的、落满灰尘的一堆,用扫帚狠扫还是留下灰印儿,淡淡的刺着眼睛、牵着回忆,心便温柔的不肯割舍。当废物来卖,总觉可惜。父亲喜欢摆弄电器,便把其中的电线、插座等物品挑出来,送给他岂不是便宜。
于是,晚饭后,我拎着挤满杂物的袋子,融进初夏黄昏,步行去妈妈家。温暖、干爽的风,无拘无束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扑面而来的暖,少潮湿、闷热,感觉无比惬意。
即将告别,注目来时的方向,是约定俗成的必然,我不能免俗。
当年,我和爱人借住在别人家的房子。经过四年卧薪尝胆般的精打细算,有问津一所砖房的能力。经过多方联系,终于在后街选中一所房子。与屋主接触后双方商定价格,说好今天签协议、交定金。早晨,爱人揣钱走了,留给我一个上午的期待,望着墙上的石英钟,觉得平日忽略的这段时光,格外绵长。
小心翼翼的迎来中午,爱人黑着脸进屋。原来,就在上午,竟然半路杀出“程咬金”,在我们商定的价格上加了500元钱。于是,屋主问我家是否认可加钱,他想卖给出价高的。爱人觉得大丈夫应该一诺千金,怎能为500元就变了立场?同时生气那个“程咬金”做起事来,太不讲究。我们所有积蓄早为买房子孤注一掷,景况是强弩之末。一切像是事先预谋的“政变”,突然的变故出乎意料的让人措手不及。鄙视他们的诚信、人格已经毫无用处,倔强的爱人选择了一毛不拔,口头协议没落实成文字便夭折了,我的诸多美好设想,像七彩绚丽的肥皂泡耀着眼睛,没来得及看清,便碎了。
这场较量,“程咬金”取得胜利。我家后来买到一所无论位置、布局、设施都比那所房子合理的新居。但是,心里总觉窝囊,煮熟的鸭子送到嘴边,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它飞了。那种滋味像一个欢场中人表演爱情,是一种羞辱的背叛。
以后的日子,便格外关注“程咬金”的房子。得知四年后,他召集瓦匠把房顶从青瓦换成白铁皮,对老房子这样“伤筋动骨”的修缮是得不偿失的,我有种阴暗的幸灾乐祸与庆幸。八年之后,“程咬金”把房子出手。曾经的朝思暮想,平静的淡出视线,像新婚燕尔的幸福,早把初恋的青涩抛到脑后。
日月流逝中,我的心境藏起招摇的缤纷,像秋天的原野慢慢现出金黄趋于平和,流转中不后悔当时的意气坚持,却可笑一种类似忌妒的情绪在胸中郁结几年。等我的跋山涉水有了柳暗花明,无意从固执的暗影里抬头,却发现夕阳在近黄昏的衰老中隐藏着达观的成熟。在它的注视下,穿过春夏秋冬的雨雪风霜,沉淀的旧事已经斑驳,往日的兴奋引不起激动,某些人情世故的疙瘩渐渐风化,当我怀着谨慎的虔诚,伸手触摸,耳边却除了呼呼的风声,我什么也听不见,根底子般的灰尘在浑然不觉中抖落了。
我踏着夕阳,夜晚不是一种忧伤,接近朝阳的一段暗道,我用向往照亮,用积蓄金钱一样的热情积攒善良,幸福让我学会接纳、豁达,用发自内心的微笑,拐进妈妈家熟悉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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