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五月艾 〉

　　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不觉间，端午节又要到了。不由地想起去年的五月！ 　　周末，我和母亲，大姐.小弟黎明即起，按照提前的约定，要到久闻的微山湖去感受一番！ 　　暖暖的阳光自天空洒下，草儿铺在路边。道旁的大杨树叶子青中还有些微黄的味道，像孩子们稚嫩的眼睛好奇地观望着这个世界。而闪过的麦田里早已是葱笼繁茂，恰如我们想要一步投入到微山湖急切而愉悦的心情！ 　　湖边码头，有一艘很大的轮渡，我和姐扶着母亲上船，弟随后把车也开到了船上。水面浩淼，波光粼粼。船上蓬手，但见一处处岛屿样的庐苇丛时隐时现，不时有叫不上名的野鸟自那里弹出，从我们的头顶飞来旋去。 　　且不说那次微山湖之行的乐趣与感悟，单是途中的偶遇艾蒿，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驶过沧茫无际的水路，终于到达世外桃园般的水中陆地。渡船在小村的北面着路，弟把车从船上开下来，我们重又上车。车子在村中央拐弯向西行驶，我们要奔的地方是微山岛上的铁道游击队纪念园。想到前方，我的心不由陶醉在〈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地旋律之中！ 　　然而就在车子将要驶出村庄，经过村头一处只剩下一面残恒土墙的院落时，一直眼瞅着外面的姐兴奋地大声喊道：“停车.停车！”弟不知何故，急忙刹车。原来，这一处荒弃的院子里，旺旺地长满了碧绿的艾蒿。 　　下得车来，清风拂面，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旅途带来的疲惫既刻全无。不远处一棵伞状虬枝的大树下，有不少妇女在纳凉聊天。我们等在原地，姐笑吟吟地朝树下走去。只见她不大的工夫就和一个大嫂离开，并拐进了一条巷子。姐来了，手中拿着两把借来的镰刀。我和姐开始削割起艾蒿，母亲和弟手中无镰，本不用动手，可还是忍不住地过来，用手捡那鲜嫩的艾蒿自中部掐下。说笑间，绿满手，艾蒿特有的气息直沁心扉，令人陶醉…… 　　那借镰给我们的大嫂和树下的婶子大娘们则呆不住了，好奇的围上前来询问：“你们要这些无用的艾蒿干什么呀？”于是我们边采割边向她们介绍起来。她们闻言吃惊道：“啊，原来艾蒿还有这么多用处啊，那可太好了！”“我们这里艾蒿多的是呀，喂猪喂羊都不吃。顶多也就是割了晒干当柴烧了。”“我们这里的人常年下到水里，身上经常起皮火，却不知这艾蒿的好处呀！” 　　啊，“当柴烧”！听着都让人心疼。在我们家乡，艾蒿这种野生植物，平时就少，每至端午，就尤其稀罕。小时候每逢端午，母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到田野里去采找艾蒿。据说太阳出来之前带了露水的艾蒿具有特殊的可杀菌止痒的功效。端午节这天，把采来的艾蒿捡出几棵插在大门.屋门的屋檐下，而且把艾蒿放在席下的床头床尾，那气味可以避虫防蛇。各家还把大部分晒干的艾蒿收藏起来，夏天的时候，把剪碎的艾蒿放在锅里熬煮后，可以给孩子洗匪子，家人身上起了皮火或是皮炎和皮肤过敏啥的，洗上两到三次，就会全好。艾蒿还有一项很好的用途，就是用来制酱。铺一层煎饼放一层艾蒿，等发酵长出菌毛后，按照口味的轻重撒上大盐粒，反复晾晒后，焐制出一盆盆香浓的酱。后来随着我们姊弟渐渐长大，母亲在端午节这天早早地把我们喊起来，一起去寻找艾蒿。天色朦胧中，鸟儿们尚未啁啾亮翅，田野里沟拢旁，却时而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和说话声，那是和我们一样早起在寻找艾蒿的人们。 　　如今,虽然在集市.超市里到处都能买到酱，可那不是用艾蒿制做而成，缺少了那种特有的香味。后来姐姐也跟母亲写会了用艾蒿制酱，并且像母亲一样，她制做的艾蒿，也好不吝啬地惠及邻里。直到如今，我们姊弟各家每年吃的仍是自制的传统酱。 　　当我们采割到了足够的艾蒿，并抱到路边放进车后备箱里后，大嫂她们要求道：“耽误你们一会工夫，教教我们吧？”看到她们一脸的迫切，我们也正因她们竟还不知这艾蒿的用途，一把火就把它们烧了而觉得可惜，闻言连忙答应了。并和她们一起动手重又收割了不少的艾蒿后，去到大嫂家。 　　母亲和姐亲自示范教她们怎样制做艾蒿酱。站在一旁观看的我，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古时黄道婆的故事，不由哑然失笑。心想此行就是单为了能让艾蒿免遭“一把火烧了”的命运，能让她们的家人不用吃药伤胃就免去肌肤之氧，这一趟微山之行也值了！更何况她们还会把所知所学传播开去…… 　　出得门来，大嫂她们一群人谢不绝耳地送到车旁，并埋怨说：“也不吃了饭再走！”握别，上车后按下车窗，挥手再挥手，依依地告别中，我们的车子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