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村路进行时

　　城里人眼中的乡下，山水纯净、空气新鲜、民风纯朴、少于世故，园里的蔬菜作物不上化肥，真正的纯绿色、无污染……仿佛世外桃源。体谅他们的浮光掠影，乡村像恋爱中人，呈现出最美好的另一面。 　　在乡村住久了，好像恋爱走入婚姻，感觉平淡。我品民风，大体分为三类。清高的半工、半农户，日子“指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包括企事业干部、工人的家属，从自家人嘴里“掏到”政策“底线”、“内幕”，对政府的某些措施有“应变能力”。漫不经心的拖拉态度潜移默化影响着农民邻居，使之持观望态度，贯彻新工作难见起色，阻力较大。“脸面户”则是本分的庄稼人，讲究住房，新房外墙贴彩色瓷砖、蓝色窗玻璃显得富贵典雅，红砖院墙、规矩的鸡窝、牲口棚儿显示着日子的殷实。等走进屋，却发现少数人家内墙未抹，甚至望着房梁、吊不起棚，冬天用柴草烧炕，批衣服盖被子捂住热量，略去取暖烧煤。等来年的“口挪肚攒”，好给新房子“抹”三合灰的墙，安土暖气。“实用户”则讲究享受，衣着鲜亮，汤是汤、菜是菜的饱了“口头福”，住的马虎，年吃年用，类似“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的居住地是乡政府所在地，跟偏僻的村屯比起来还算略为先进，交通便利。前年新修的水泥路与国道成直角相接，这是一位在省财政厅工作的乡友为家乡争取的资金。路旁杨树，春夏之交乱飞的杨花令人讨厌。像一个人穿新裤子，寒酸的草鞋便显得不伦不类。为追求所谓的“城市绿化模式”，当地政府砍了杨树，在路两侧间种松树、丁香，随着雨季的到来，幼苗被疯长的荒草淹没。准备迎接上级检查指导的突击后，囫囵的草根粘在新泛的黄土上，不免有些滑稽。天气遇雨，畜力车、机动车在与之纵横交错的土路上挣扎，咆哮中留下深深的车辙沟，呻吟着爬上光洁的水泥路，车轮离心力驱使着烂泥甩在路上，行人在措手不及的躲闪中，踩着经过碾压的“泥饼”。路基是现成的“夸泥板儿”，类似雨天放在教室门口的铁锨，周围满是稀泥。松树、丁香之间堆满生活垃圾、煤灰。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树、花的成活几率要看自己的“造化”，村路变成长满癞疮的可怜孩子。 　　它的姊妹是南北走向的沙石路。竣工之初，路灯充当淘气孩童练习瞄准的靶子，在N次更换之后，道德、金钱失去耐心的听之任之。这条路像一位无私母亲的奉献，每位村民享受它的“慈爱”，踏着它赶集、出售牛奶、秋收，支零破碎的乡村集体经济，自顾不暇之余的得过且过，像粗心的孩子忘记回报母亲。村路错过维护、撒沙子、上土的机会，安稳呆在土里的小石头，与车轮的亲吻中不安分的突出束缚。行人穿高跟鞋、凉鞋要特别小心，怕石头咯脚或成为无意识的“陷阱”。村民的一句戏谑形象又中肯：家里盖房子缺石头，可以拿扫帚到路上扫。这是怎样伤痕累累、承受超负荷的路基！ 　　路旁近20年树龄的柳树，最初被园丁抹头修剪。近年没有专人适时管理，枝条肆意生长，缺少整齐划一。高压线下面的几棵影响电流输送，被截成树桩子。间或几棵疏朗枝条，是住户需要编筐编篓或者给豆角搭架，顺手割成的“近水楼台”，误打误撞迎进的“明月”。沟里没有挖尽的榆树根子，显示了顽强的生命力，在相邻的柳树间隙萌发新榆，渐渐的竟然连成片，像刻意而为的灌木。野蒿、野草不甘落后、贪婪吮吸着阳光雨露，见缝插针的寻找生长空间，绿便有些肆意了。鸭子食、狼铁叶子、毛毛狗等（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野菜、野草铺满路边，偶尔露出一棵牵牛花、豆角，藤蔓在“灌木”间纵横交错，结成网，天气晴朗的时候，有黄白翅膀的蝴蝶，在花草间飞舞。 　　等到秋色尽，绿色枯萎后，割倒蒿草晾干，可用作烧柴。燃烧时灰尘很大，但对缺柴户还可将就。有的住户找一个无风天把自家范围内的枯蒿草一把火烧净，路旁隔一段便做“焦土状”。听之任之的住户占了多数，只待来年春夏用一片新绿覆盖以往的荒凉。柴垛总被家禽、家畜，游戏般翻扯的很乱，风凑热闹，带着乱柴草叶子出逃未遂，便蛰伏路旁与蒿子为伍。春天的枯蒿子挂着塑料垃圾在风里招摇，散养的公鸡、母鸡在路边沟里“扒拉”“漏网”的粮食、草籽，土便像用手抓过般松暄了。养殖户牲畜粪便清理不及时，影响环境，滋生的苍蝇、硬盖儿虫无处不在，邻居不敢开窗，周边房价受影响，持续走低。众人不喜欢从事养殖业的邻居，政府提倡独立的牧业小区对绝大部分农民来说是一种愿望，以家庭为单位的养殖业各自为战，有限的资金限制规模，生活、生产场所不能分离，达到规模化、产业化有很长的路要走。 　　乡村的“脸面”街路尚且如此，背面胡同的脏乱更是惨不忍睹。要想富先修路，这个“正确论断”被千万个事实证明。如何在这样的基础上建设新农村？在中央政策的鼓励下，期待有识之士关注农村这方热土，出谋划策，倾情投入，回归真正的芳菲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