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执子之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27 编辑 <br /><br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当我二十几岁的时候，看过这样的故事：
　　年轻的他向自己深爱着的恋人求婚了。她也刻骨铭心的爱着他，但却迟迟不肯答应。她告诉他，她们的这个家族有个奇怪的病史，女人不会活过三十岁。她的姥姥刚生下妈妈就去世了，妈妈去世的时候也刚刚生下她不久。他想也没想的说，我只知道我爱你，我们结婚吧。他们婚后的生活很甜蜜。尤其生下他们的女儿后，他对她的爱更是到了一种无可复加的地步了。宝贵的日子像落到水里的珍珠，还在一天天的流淌过去。每天每天，他除了在单位上拼命的积攒着爱的资本，把每秒每秒的时间用来和妻子女儿珍惜和享受。这天，他正在单位上工作。传达室里说让他去接电话，是家里打来的。“终于到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电话旁边的。把电话拿到手里，还没放到耳边的时候，他终于再也没有勇气和力气听清电话那边的声音。在那一瞬，他的本来坚强的心脏却再也绷不起日夜煎熬过的生命，瘁死在了电话旁边。而事实上，电话那边是安然无恙的妻子为他准备了生日晚餐，提醒他早些回家……
　　当我三十岁的时候，再想起这个故事，有了些新的想法了。我突然想到人们在婚礼上经常说起的一句话，愿有情人“比翼双飞，白头偕老。”中国人的婚姻和西俗不同，突出的喜庆。属人生四大喜事之列，有“小登科”之说；中国人又忌讳说“死”就用“老”代替，而却为什么在这人生喜庆日子提及“人老”呢？可能的解释是：代代相传的智慧早已参悟了人生不可躲避的无常，而与自己最相爱着的人相拥着，一起走到这人生的尽头，这就叫莫大的幸福。
　　我的父母一辈子的柴米油盐。在我二十几岁的的记忆里，他们从来没有过花前月下，从来不懂得玖瑰烛光，他们甚至没有对对方说过一句亲昵的话语。无非就这样年复年、日复日的平淡而又平淡。在偶然的机会，我听母亲说起过他们的“老”时。母亲说，她希望父亲先她“老”去。他脾气不好，身上坏毛病又多，年纪大了肯定惹得儿女讨厌。哪怕亲生的儿女终究不如老夫妻服侍的妥帖。若是她“老”的早了，他会受不了的。
　　母亲甚至说起过自己最为理想的“老”法，就像我们老家村东头那对掉光了牙齿的老头老婆。自己早早置办的棺椁寿衣，都是崭新双份的。老头在某个晚上“老”去了。她就提前细心的给他穿好了衣服，看着自己一辈子的“伴儿”躺在那里，她没有惊动谁，也没有哭。开始给自己穿上衣服，像过来的那几十年的两万多个夜晚一样，自己静静的和老头儿并排的躺下。直到第二天，儿女发现时，她也已“老”去多时了。儿女在哭着，他们静静的，并排着躺在那里在笑着。
　　听母亲说起这些，我们便说她傻。想到她说的这些便禁不住酸酸的想哭，直到自己也有了自己的爱人，在三十岁的某个莫名其妙的夜晚，或是因了渐暗的灯光，或是因了偶感的风寒，或是因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争吵，或是因了一段温情浓郁后的沉寂……我想到了自己的“老”，还有自己身边这个，彼此相信却从没有亲口说过那句“白头偕老”的人。每每这时，我不禁想紧紧拉起他的手，我真的便感觉这光阴就如光如电般的逝去，转眼我们就白发苍苍，而我的手还在你的手中，你的手也在我的手里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