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老东西与新东东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47 编辑 <br /><br />　　当人类直起腰板儿披上树叶行走，猴子怎么想?
　　当人类穿上皮衣皮鞋，戴着皮帽皮手套，其他动物怎么想?
　　当人们在澡堂里洗澡，一丝不挂，相互观望的人们怎么想?
　　婴幼儿又在想些什么？
　　激情燃烧中的男女是怎么想的?
　　阿猫阿狗在忘情交欢时又是怎么想的？
　　赤裸奔跑或表演的行为艺术家又是怎么想的?
　　绿色环保和国际安全组织的人是怎么想的?
　　佛和上帝和真主是怎么想的?
　　......
　　裸露是一条线。
　　赤裸是一种勇气。
　　裸体是一道光芒。
　　苏格拉底没有一部著作，却有无数的天才供奉他为大师。苏氏的简单，启发了后代无穷无尽的繁复，然后，又是一代接一代的人，在做着删繁就简的工作。
　　古代的画匠不敢正视诱惑肉感的人体或自己，他们把人画成神，让神宽衣解带，去慰劳饥渴的芸芸众生。文艺复兴来了，画匠因为画人而最终成为了画家，画家又因为色情地表现性感的人体而荣升为艺术家。历史前进了吗?当然，但是历史的前进永远都是伴随着倒退的脚步来来回回。也许汤因比的历史循环论里面包含了类似的思考。也许是我不懂,也许是我不敬。
　　当人们越来越多地使用形容词和副词，去强调一个人或一件事的美好、丑陋或平庸时，海明威发言了。海明威尽可能地将形容词减到最少，而将副词消灭，并且他还因为这个反动行为，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诺贝尔奖励人类智慧的无礼和残暴。海明威不仅剥去了人的衣裳，剥下了人皮，也剥夺了人的血肉。衣裳是一种伪装，衣裳也是文明最简陋最朴实的标志。那血肉和骨头是什么东西呢？好和坏，进步和落后，其实都只隔一线。真理与谬论只隔一纸，因此它们也无任何本质的区别。人类一直很忙很累，他们总是围着自己变着法子兜圈子。
　　在古典时代，音乐已经形成了一个辉煌的古典时代，一切都已经尽善尽美，但十二音律破坏了这一切。随之而来，是偶发音乐即兴音乐、机械音乐等等不再相信“创造”的音乐，音乐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音乐了。然后，一定是再回潮。人类的折腾是无休无止的。我们只有不断地赋予一个事物新的概念和含义，才能证明我们的存在，才能推动历史的车轮向前运转。其实，这是我们的想象，但我们似乎也只能如此。
　　在一个著名的跨国公司里，有一份调查报告，我十分惊讶地看到了一项对比结果。那上面说，西方的大公司不希望甚至是不喜欢自己的员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中国的大公司往往是鼓励职工献计献策的。这也许正反映了东西方的社会经济差别，反映了观念的不同，原则的不同，也反映了一种距离的差别。这种差别是先后的，而非好坏的，是历史的步骤。不是命运折磨人，是人折磨人，是人折磨自己，是人在吃人。有时候人要求自己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有时候又觉得坐享前人结果分享人类集体智慧也不错。有时候人愿意集三个臭皮匠去当一个诸葛亮，有时候人又只相信自己——一个人是一条龙，两个人是一条虫，三个人就成一头猪了。还要那么多的人干什么？当一切都变得简单，人就觉得没趣。而当一切都复杂得化解不开时，人又觉得简单才是正道。其实，所有的繁杂都是由简单堆积起来，所以简单应该是一条颠覆不破的真理。百川入海，万元归一。
　　人闲桂花落，没有事情干时，就觉得无所事事，无聊透顶。当事情头绪太多了，忙得不可开交，却又会抱怨：真是没有虱子抓些虱子咬——自找的。
　　对原汁原味的追求，有时会让我们堕入陷阱。我一直以来有个顽固的观点，我认为对一切古老而衰败文化的守望或拯救，都是徒劳无益，甚至是不道德的。以中国的戏曲为例，明摆着戏曲已经不可能在我们这个时代再次成为一种主流的消费文化了。对戏曲而言，它的生命应该被保存在当代其他的活跃的（时尚的）文化中，比如流行音乐电影电视等。有起于守望和拯救，不如移植，不如挪用，不如摊牌，不如解放。但原形一定会重现，因为轮回，一切都轮回，回到原初。因为后来所有美的东西，都是它最初的样子。从终点回到了起点。天道轮回，地道轮回，人道也轮回。当电声玩儿到极限，“不插电”应运而生。再怎么说“不插电”是大师闲来放电，但它的那种原始的悠闲，与文字大师的“废墨”同样高级。因为是“余热”，少了粉饰和装潢，却多了本真。返朴归真了。
　　我现在的工作，大概都跟文化艺术的包装有关，而且我也以为它们需要包装，因为文化艺术需要翻出新花样，需要与众不同。其实，包装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它涉及到方方面面非常多的问题。在一些问题面前，当我们止步时，经常会想到——要不这次“不包装”了，还事物的本来面目，如乌龟蜷缩着头，以不变应万变，也许还更对。当人们遇到棘手的问题，退回到原始模样去思考，是一招数，而且往往很灵。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所以，最原始的东西，往往是我们认识世界了解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出发点。
　　有人问我，为什么现在的画家的画风和内容画来画去十几年不变？我说，因为当代是一个太善变的时代，每天都有无数的形象出现，只有不断地重复一种形象，才有可能被记忆。重复就是力量。这是一个简单的说法，却是一个非常无奈的做法。
　　还有人问我，为什么中国现在一些画家的画儿在国际上卖价那么高？我说，可能是因为国外的艺术家都贪图新鲜，去玩儿多媒体或装置艺术了，就中国剩下的手艺人多吧。还坚守在干架上艺术的领域，坚持也是一种姿态。当然，还有其他很重要的原因。“手艺”听上去好像是代表了一种没落的生产关系，其实，任何一种落后的生产关系，都可能在当代迅速地转变为一种先进的生产力。这就是当代生活的一种特殊性。
　　在花样繁多的大千世界里，主张艺术大道叛逆与多元化的当下，原初的东西老的东西和旧的东西，或许也是最好的东西或最棒的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