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时光的钢丝之上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17 编辑 <br /><br />　　放下一本书，静静地坐在午后的办公桌前。看着窗台，一盆花开得正艳。透过窗子，看到对面的楼房与另一座之间拉着一条细细的电线，或者是电话线之类，很直。天气转暖，阳光也显出了几分柔和之色。云朵在斜阳里，静静地舒展着。
　　看着那根电线出神，它融于一片阳光之中，或者说在一片阳光的大背景里，那么孤零零地停在空中。在两楼之间，它应该算是一根线段，但在我看来，它却是无限地拉长，伸入到茫茫地空宇之中，延伸到时光的虚幻之中。我想，它已经不是一根普通的电线或者电话线，它更像一根承载着一些生命的钢丝。
　　那年，村子里来了马戏团，或者叫杂技团什么的。最让我感到心惊肉跳的就是走钢丝的节目。钢丝支撑在半空中，我们仰着脸，傻傻地看。看着走在钢丝上面的小伙子，和在钢丝上骑单轮车的姑娘，浑身紧张得不行，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为他们在钢丝上的行走担心着。同时，又简直羡慕得不得了，甚至于发誓，长大以后也要学一手他们的绝招。
　　时过境迁，那手绝活没有学来，却越来越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自己无时不走在一种无形的钢丝之上。并有时会在一种走钢丝的梦里惊醒，渗出一身的冷汗。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均匀地洒在我的脸上，更像一位老人，用他那双苍老的手，在轻轻擦拭着我额前的汗珠。甚至还在口中轻轻地叫着，在空中寻找着我失散的魂魄。
　　常常惊叹那些在电视上一显身手的走钢丝大师。之所以称他们大师，是因为他们确实有一种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胆识与技能。芸芸众生之中，能生脱出几个这样的人物！钢丝拉在两山之间，脚下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行走钢丝之上，就如同走在了云端。而他们却那么轻松自如，如走平地一般。这样的表演往往是听不到掌声的，因为他们站得太高，我们的掌声远不能及。其实，这样的表演是不需要掌声的。他的耳边只有山的风声，甚至连风声也没了，他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喘息，自己的心跳，或者血液流动的声音。
　　曾记得，一群孩子，也包括我，学着走钢丝地演员，在自家的院墙上、屋脊上行走。院墙下蹲坐着一条黑色的大狗，昂首看着我们这淘气的孩子。眼里散发着绿光，喉咙时时发出一声声低吼。它就像是一个忠实的看守，谁从墙上跳下来，都会被它无情地咬上一口。
　　此时的院墙是什么，它不就是我们脚下的那根细细地钢丝吗？它不就是被我们踩在脚下的时光吗？我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各自的钢丝之上，一点点迈着生命的脚步，你甚至于来不得半点的差池，一丝一毫的马虎，你最清楚掉下去的后果是什么——一条黑色的大狗在盯着你。狗又是什么，其实自己一直深爱着这样一种人类最为亲近的朋友，而此时，它成了一种死亡的象征，甚至是罪恶的深渊，灵魂的不归路，万劫不复之地。
　　在生命的道路上，每一个人都是一名走钢丝的演员，都在施展着自己的招数，把钢丝走得更好。人一出生，就已经爬上了一根细细地钢丝。在钢丝上行走似乎是一种从娘胎里带来的本能，其实不是。你要一点点地学习， 一点点地适应，学会掌握平衡，学会让别人看起来更好看一些。无论你长得美与丑，无论你的灵魂圣洁与丑恶，都走在这样一根钢丝之上。
　　你如果还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你还想让自己的生命崩发出力与美，让人知道你还活着，你就得不顾一切地学会在钢丝上行走。属于每个人的路已经太窄了，窄得就如那么一根细细的钢丝，行走在这个根钢丝上的生命又那么多，后面的人在一直催着你，推着你，让你快点走。你一边回头笑着，一边又不得不把持着身体的平衡。你必须行走，连站一会儿的机会也没有。如果不走你得就跳下去，因为你别无选择，只有这一条跳下去的死路。除非你能在掉下去之后的瞬间，生出一对翅膀，蜕化成一只飞蛾，或者其它什么鸟类，而这又怎么可能？
　　在钢丝之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涧，等待我们的永远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尸横遍野，腐臭难奈，或者早就燃起了泛着蓝光的火焰。其实，谁也逃脱不掉这样一种结局，无非是每个人与每个人在钢丝上行走的时间长短不一罢了。
　　此时的时光，与钢丝那么的相似，我们走在时光的钢丝之上。
　　眼前的花，有的开着，有的已经谢了。谢了的花落在花盆里，化作花泥。在我的视角，此时的花窗外空中的电线形成了一条直线，仿佛它就行走在那根承载着自己的钢丝之上。午后的阳光把花照得那么鲜艳夺目，而我仿佛听见那粉红的花瓣和透明的花蕊在钢丝上发出颤颤的哭泣。开着的花看着落下的花，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呢！那哭泣是一种悲歌，一种听不见的生命悲歌。
　　连花都与我们一样，也在走着钢丝呢！我想。
　　走在钢丝上的生命，是经不起一丁点打击的，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一个生命在瞬间消失。就像眼前的花，也许明天就把它修剪掉了，或者它径自谢了，在你的不经意间化作了身下的泥土。这种脆弱，这种无奈又有谁能真正认识到呢？认识到了又能如何呢？你能改变得了吗？你能改变生命走钢丝的命运吗？
　　天空的云朵也像飘在钢丝之上，而云是自由的。真想作一片云，随风飘泊，随天气的冷暖任意去留。或者化作一只鸟，任意飞行，随时光的流逝，化作无形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