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雪中品酒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23 编辑 <br /><br />雪中品酒
　　车子驶出麦积城区，前往清水县城。
　　在峡谷里折回，我的头就晕了。便想，这是要去酒厂，还没沾酒，就先晕了一回了。公路下，是牛头河，封冻了，一条白丝带，飘乎着深入进去。前天才落的雪，在公路上慵慵地伏着。把车玻璃打下条缝，凉气便一袭而入，冷！
　　天寒地冻。
　　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此时，如有一杯酒，那是何等的温暖和舒惬。正是这个时节，天河酒厂邀请天水的作家诗人，前往采风。这也蕴含了主办者的良苦用心的——小小杯中物，会把她火热、温暖的内蕴在不动声色中诠释殆尽的！
　　对于酒，说实话，我从心里还是怕，一是因为胃不好，二是我们当地人的劝酒风俗，很让我难堪。但我不反对喝酒，一杯清澈的液体从噪子中一划而过，那绝对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舒畅和幸福。记得一篇文章，说俄罗斯人喝酒：他们在举行的酒会上，会一次又一次干杯，且每次都有祝酒词，比如说为快乐干杯，为生活干杯，为某人的健康干杯，为丰收干杯，为某位女子的美丽干杯，甚至会对某个女子美丽的痣而提议干杯。所以，他们喝酒时会一次次站立，不厌其烦。并且一个人会两次三次地提议干杯。我初读到这篇文章时，曾忍俊不禁，但现在，我想如果是在一个高雅的友人酒宴上，我也会一次次提议干杯，为我的亲人，为我的爱人，为我的朋友，为快乐——在阳光下，我一次次举杯，站立，仰脖……那该是多么温暖而美丽的场景啊……
　　车子到了县城，轻轻一拐，就到了酒厂。下车，寒风斜掠而来，浓郁的酒香也一古脑侵来，激淋中，寒气便少了几分。座谈，听报告。之后，鱼贯而入操作车间。从发酵车间到窖藏室，再到成品车间，我目睹了一滴水、一把五谷的亲密相溶过程，我如不经意间的闯入者，发现了人家的秘密一样。在高大的窖藏桶前，我感觉，这一箍桶，隐藏了盈盈灵气，让人心中神密的厉害。沿桶梯而上，却见一个大木盖压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酒香都溢不出来。我心中一动，真想揭开木盖，轻伸两指，蘸一点酒咂咂，悠出一句：“好酒！”然后高喊一声：启窖……那是何等的行家派头！在这儿，我留下了照片，背景是一具具窖桶，一溜而去，有上百个之多，阳光从窗口挤进来，窖室中偌大的黑暗，被划出一块方方正正的亮，使这幅照片显得神秘而意味深远，我就处于这一个个大酒要桶前……成品车间，酒香萦绕。但没我想象中那样刺鼻、浓烈，但香得厉害，使人心怡。一位位工作人员，手法娴熟地装酒封瓶。尤其是一位位女工，脸蛋红朴朴的，莫不是被这酒香浸润的……
　　站在这儿，让酒的手指把你轻轻而挠，所有有关酒的诗与人便会一涌而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樽中空对月”的李白，“醉里挑灯看剑”的辛弃疾，“把酒问青天”的苏轼，“一饮百年，一醉三千秋”的陆游……这种文学的把盏细啜，在形而上，与酒内敛与旷达交溶的谦谦君子之态相合而一了。于是，我们轻轻把盏，啜了一口，又啜了一口。或者是狂灌了一碗，又狂灌了一碗。酒香润着文字，文字传承着美酒，于是，美文与佳酿蘖生出息息不止之穿透力，袅袅着从远古一路而至我们身边了……
　　想想，门外，是雪，散落于坑坑洼洼，由于不厚，一眼看去，斑斑的。脚下是零零碎碎的白。那么，就立于雪中，痛饮一杯吧！
　　好水酿好酒，但不是所有的好水都能酿出好酒。酒是一块庄稼，一方水土孕出的精灵儿。曾看过一个资料，说是茅台酒厂在一个交通发达的城市建了一个新酒厂，把所有工艺也原搬了过去，但是，怎么努力也造不出像原来那样的酒了，于是，他们不得不把酒厂搬回茅台镇。美酒对水质，对五谷是何等的依恋和挑剔啊！
　　天河酒厂，是个怎样的地方呢……天河酒厂处于清水县，境内有轩辕出生的轩辕谷。罗列的群峰，把个清水县包裹其中，先人之灵气便聚而四合，在冥冥中，滋生了一个个坦诚纯朴的清水人。他们守住清静，打理生活，不显山不露水中，不急不躁地烧一锅好酒。最重要的是，在烧酒的过程中，纯朴的民风和宁静的心态，一脉于酒中，烧出的酒便醇美之极，这种如禅般清悠的酒，不光是一种液体，更有一份久远的文化蕴于了酒里。天河酒有几个系列，如“开天辟地”、“年轮”等，这其实，是传承了天地人精神气合一之质地的酒了。于是，我们端起一杯酒，扑面的，不光是浓郁的酒香，还有一种精灵气儿溢出来。溢出来，就溢满我们的心胸了……酒厂旁边有一泉，名曰“灵湫泉”，村人告诉我们，这几眼水，数九天不冻，干旱天不断，一年四季就一直这样流着。我们到时，只见3眼泉，清水汩汩，几棵古柳，伴于泉旁，一一两两的汲水女子，或者是一位年长的妈妈，水桶悠着荡着，来了去了，古典得让人晕眩……
　　清水，这块清净、纯美的大地啊！一滴水。一粒小麦。一粒玉米。一粒高粱。再加上大米和糯米……所有这些，是我们生活中最朴素的一部分，是我们赖于生存的根本啊！让我们看看这块跑满鸡儿狗儿，人声息息的土地吧！如果从一座又一座村落看过去，壮阔的土地上，五谷们在阳光下拥抱，在大地上欢笑，它们准确地行走在四季之中，把一年的收成最先告诉我们，于是，在内心深处，感动的花朵就盛满了我们的肝肝肺肺——我们需要虔诚地祭祀天地，祈福迎祥，我们需要把我们的欢喜呈现。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或是一个丰收的年月吧，我们把先人仪狄在一次偶然的操作中造出的美酒，虔诚地举过头顶……
　　没有比这更大的幸福了，没有什么更能让我们喜悦的了。端起酒，就端起了养人的五谷，养人的水了……清水的大地上，五谷丰登！
　　日子不紧不慢着一路路过去。是谁，承载了所有的日子？历史的杯中，是怎样的液体？又是谁，把文化的意蕴深藏其中而绵延不绝着而至了我们眼前……一圈圈年轮，便就嵌在岁月的根上，枝繁叶茂着，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