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生命像花开放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37 编辑 <br /><br />　　花与果，是一株生命的两段叙事。
　　我家的田头有一棵石榴树，五月的时候，花开似火，火与晚霞交相呼应，带给人难耐的期待与想象，想象叶绿榴红之后的诱惑，还有榴珠晶露的美丽。但等到老秋已到，榴叶变黄，枯萎，榴树依旧不见一个果实。后来读到一篇散文，才明白一个道理：花太多了不结果。
　　可是无花，果实的收获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梦，毕竟人们无法忍受一株不会开花的果树，一株树，只有枝的粗、只有叶的绿，蓝天下沐浴朝阳，雨雪里随风招展，好像只能构成一道粗糙的风景，构不成细节的感动。要不就干脆不要接出果实，像杨柳，松柏，以别一样的风格创造别一番的意蕴。花与果的叙事就像生命里灵与肉的契合，毫无缘由的相互支撑，彼此成全，相得益彰。
　　讲一个故事，故事总是出于编造，但故事里的味道却是极浓的：福尔摩斯和华生一天晚上在野外住宿。华生说，福尔摩斯先生，当您看到天空中皎洁的月色和美丽的星辰时，您最先想到的是什么？大侦探家往上看了一眼，说，它们会使我想起童年的祖母和祖母的微笑。华生叹息道，难带您就没有想到我们的帐篷不翼而飞了吗？这真是一个可爱的玩笑，或者一段精彩的哲理对白。星空会使我们想起童年，童年的梦境里有月宫，有桂树，还有月圆月缺的人生最初的感受，故事里的福尔摩斯先生是烂漫而又多情的，它是我们情感的代言人。但是华生的话也同样真实的近乎无情，帐篷被人偷走了，所以才能看到星空，为了更好的睡觉，最好还是先想一想下一步如何解决现实的难题。华生就是我们的地理老师，老师说，月亮里面没有嫦娥，只有环形山和陨石坑，那里很荒凉，是真正的寂静无声。我们美丽的梦在理性的现实前被肢解，福尔摩斯先生的回想也被无情的扯回今晚。
　　“月亮就折叠到大衣里了”，这是史蒂文斯的话，他把我们的远离诗情当成诗来写，我们觉得有点失落。他还说：“阉割过的朦胧月亮——生活/由有关生活的计划组成，梦幻/是一片沙漠/我们在那里精心筹划，被梦境撕裂。”生活的计划就是每天的起床、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就是华生被偷走的帐篷，就是一株树上结出的果实；月光就是计划之外的所有，它轻轻的来，又悄悄的去，潜藏在感觉里，朦胧而又迷离，它是福尔摩斯的夜空，是一株树上怒放的花朵。除了夜晚的霓虹，你有多长时间没有想到寻找头顶的月光了，这是一个问题，除了吟诗作赋，感叹呻吟，你有多长时间没有享受日常的生活了，这是态度。
　　学校放了假，我终于有了正当的看电视的理由，想自我放松一下，然后我就记住了许许多多的电视剧的名字，让我眼花缭乱：《桐籽花开》、《玫瑰花开》、《五月槐花香》、《栀子花、白兰花》、《幸福像花一样》、《生命花》、《太阳花》……。虽然冬天没到，就有人说今年是暖冬，但今年的冬天确乎是特别的寒冷，立春过后就是一场场大雪，但雪的冷没有阻挡住花的艳，只不过它们是开放在荧屏中，不是绽放在雪野里。“花丛”是一种深长的意味，怀旧演变成当代人的时髦，我想，那是一种渴盼与弥补，是缺失的生活的召唤吧，也许，我们真的非常需要鲜花来装点物化的生活，而不是挖空心思的只想收获果实。
　　生命的延展有时就像小时候手里的鞭炮。父亲买来一挂鞭，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拆开燃放，从没有一次性的“消费掉”，噼噼啪啪的连响似乎证明了无可替代的喧闹，但在上一个鞭炮还没有消掉余音的时候就急不可耐的倾听下一次的响声，重叠的声音就会掩盖本应悠长的品味，很短的时间耗掉所有的“生命”，于我来说，那是不能接受的。我把鞭炮拆开，隔一段时间，我会在不同的地点点上一个，每一次点燃都会体验到紧张激动带来的快乐，每一次响声都会毫无保留的奉献给我，而在等待燃放下一个的时间里，我的期盼填满了我的精神，我觉得充实而幸福。我的幸福来源于我把有限的“果实”放在漫长的“花期”里孕育，孕育是一个过程，过程是一串静夜的铃声。
　　我们缺乏“果实”吗？我不能说清，匆匆的步履中，耐心却来越差，可能，我们缺乏的是“花期”的等待。琳琅满目的商品使我们不知道如何的去吃、去穿、去居住、去行走，较真的时代把一切都变得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透彻，含蓄消失后，直面就是永远的主题。一些人谈精神、谈文化，只要不能带来经济上的利益，就会感到索然无味，或者对那些钟情于其中的人冷嘲热讽，那么还有什么能使我们激情满怀呢？海市蜃楼或者浮光掠影的一瞬显现，明知是无法证实的虚幻，但总是胜于“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一位作家说得好：“人生，总有些感悟需要借助外物触发，即使这些外物是假的，虚拟的，只要抒出的情是真的就可以……给其崇拜者找一个坟头哭一哭，情感本身，远比事实的依据之类更重要，更真切。”
　　生命像花开放，不为招摇，不需夸耀，自然清香悠远，情韵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