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溢芬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44 编辑 <br /><br />　　　　　　　 　　　　　　　　　　　　　　　　　　　　
　　女儿善良，打小就初露端倪。记得她才三岁时，给她买了一只小狗，刚满月，因不会养，没过多久就死了，她一遍遍地抚摸着小狗，眼里噙着泪，希望能把它叫醒。很执着的劲头，说什么不让把小狗扔掉。哄了半天，最后骗她说，给小狗做个暖和的小窝，让它永远睡在那里，永远看着她，这才答应。我们就在楼下的花园藤架的角落里，挖了个坑，找了一个纸盒，我刚把小狗放进去，女儿就叫停，跑回家，找了两个毛巾和一个瓷器不倒翁，一个毛巾铺在底层，一个盖在小狗身上，瓷娃娃就放在小狗旁边，然后很细心地盖上盒子，填上了土。我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第一次发现女儿有一颗柔情，善感的心．
　　随后我们又养了好几只小狗，个个都是家出名门，有京巴、斗牛犬、细羊等。当时家里热闹的很，除了狗之外，还养了三只鹦鹉、两只小鸡、几条小鱼，奶奶曾戏笑着说，家里快成动物园了，女儿就是一个大猴子。但不知为什么，除了鹦鹉和小鱼外，小狗、小鸡都没养大，尤其是狗，每次都是生病，最后不治而死（后来才知道，都是女儿偷偷喂她最喜欢吃的肉，让小狗消化不良，导致夭折）。
　　每次家里的小动物死了，女儿总不让扔，自己一个人下楼，到花园里，找个地方，自己掩埋了。自然，女儿的挖坑功夫也越来越娴熟了。我们有时候很难把一边是默默挖坑，掩埋自己宠物，一边是狂呼乱叫，蹦上窜下的女儿联系在一起考虑。在埋动物时，她好象有黛玉葬花的情怀；在调皮玩耍时，又仿佛有孙悟空的精神，这是怎样一个个性彰显的孩子呀。
　　女儿的善良，在她对待乞讨者的态度上，表现的尤为明显。我们住的是小城市，城市的繁华街只一处，都集中在平原路上百货大楼附近。作为一个女同志，爱逛街仿佛是天性，星期六、星期天，有时间，总爱去大楼转转，有时带孩子去新华书店看看，吃吃快餐，一天倒也过得其乐融融。但不知从何时起，大楼附近开始涌出一些乞讨者，形形色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四肢健全的，有缺肢少臂的。初时，见到这些人，心中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多少不拘，总是要掏些零钱，帮助他们一下。但时间长了，这些面孔慢慢地变得熟悉起来，就这样一道街，就这些个乞讨者，仿佛成了街边一景。心中慢慢明白过来，这些只是一些职业乞讨者，心中有了看法之后，便不再轻易布施了。
　　女儿因打小跟着，每回都看到给钱，有一次见到不给了，居然不答应，站在大街上向我抗议，我只好耐心地解释，他们这些人，有胳膊有腿，年轻力壮，为什么不自己出去挣钱呢，妈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辛苦上班挣来的，救急不救贫的。女儿却一下子抓住我的话，反问我说，那年龄大的，不能干活的，你得给吧；那年龄小的还不能干活的，你得给吧；那身上有病不能干活的，你得给吧。我哑口无言，女儿的反应敏捷，我是知道的，但这么有逻辑性，能从我一句不给的话中，推理出三种要我给的情况，让我一下子愣住了。从此以后，只要上街，她仿佛成了辨认家，我关注是的商场里的服装、用品、书店的书，她关注的是路面的风景，摆摊的，纠章的，乞讨的。见到年龄大一些乞讨者，不等人家开口，自己先拦住我说，这个有胡子的，年龄大吧，快给点吧。见到年龄小一些的，妈妈，他还小，给他点钱买个好吃的吧，等等。
　　几次下来后，我有些不耐烦了，每次上街，我不是怕乞丐，是怕女儿，她可不管你有没有零钱，碰到要给的对象，嫌我动作慢一些，或不甚情愿，就自己动手，从我手中抢到钱，忙忙地跑去送给人家，我还真没见到过这样主动给人送钱的主呢。每次送完钱，她都是一种心满意足的表现，我知道，她从施舍中得到了乐趣，说她目前是一种助人为乐的胸怀，还为时过早，更多的满足的，是她自己的一种小小的虚荣心。我可不要她这种现象的漫延，这对她的成长无利。
　　有一次上街，又碰到这种情况，我蹲下来，认真地跟她讲道理，让妈妈给钱，是可怜这些人吧。妈妈给了钱，代表妈妈有爱心，并不代表她有爱心。如果她真要表示自己的爱心的话，可以从自己的零花钱中拿出一部分来，比如说，今天上街不吃零食，不吃快餐，不买玩具，如何？女儿也愣住了，她那时毕竟是六岁多的小人儿，零食、快餐、玩具，对她来说，毕竟还是充满吸引力和诱惑力的。看着她在那儿呆呆地思索，我知道，她第一次接触了思想斗争这个范畴，在自己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之间进行取舍，奉献精神，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还没有发挥足够的教育作用。果然，一会她老实了，说，好吧，不再緾着我给钱了。走了几步，我给她买了一个热狗，她也快乐地吃着。但从一个商场出来后，在另一个商场门前，她遇到了一个比他小一些的孩子，脸儿脏脏地，眼睛倒也水灵，只是神情呆滞，那是一种因缺少快乐和无忧的童年，而过早承受生活的苦难而带来的呆滞。他盯着女儿的热狗，不出声，只是盯着，女儿看着她，也不出声。盯了一会，女儿突然跑到我面前，把热狗朝我脸前一递，妈妈，我不吃了，给我三块钱。一根热狗，吃了三分之一，居然拿到我面前退货，我又好气又感动，我知道，这不关教育的事，这是人的本能，这是女儿的天性在发挥作用；我知道，在第一次利人与利已的思想斗争中，女儿的天性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果然，她拿到钱，跑到那个小孩身边，像个小大人似地说，小弟弟，姐姐给你钱，你也去买一个吃吧。姐姐的那是口吧（音，）不好吃。然后跑回我身边，带着一种骄傲和光荣的神态，示威似地看着我。我只好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的钱，你当家。然后，我当着她的面，三两下的，就把那只热狗解决了。用眼角瞟着她，她仰着头，抖着脚，一脸无所谓的神态。我知道，在这场较量中，我输了。但我输的高兴，输的开心，我看到了女儿心灵之花的绽放，那远比世上任何一朵花都要美丽，都要芬芳。
　　自那以后，女儿每次上街，都要带上自己的背包，里面装着她自己的零用钱，遇上乞讨的，她还是不等人家开口，就自己主动拿出钱来，有时走过去了，再跑回来，补上，我从不过问她给多少，她最大的金额，是一元，其余的，都是毛票，而且，她已经知道了，不能一次给完，后边还有要给的呢，她学会了均衡。
　　有一次，我们骑着车走在大街上，她突然叫停，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轧了她的脚，忙停下来，她说，妈妈，倒回去，那儿有个残疾人。我吁了一口气，我知道，没有什么比她能帮助别人更重要、更快乐的事了。我倒了回去，果然，路边有一个截去下肢人的，坐在一个木制的简单的小轮车上，用细细的胳膊，撑着两块砖头，在滑行。女儿下了车，向我“借”了五元钱，跑过去，给了他。看着女儿轻快的脚步，我知道，女儿从中得到了真正的快乐，这不再是虚荣心的满足，这是一种真真正正的助人为乐的胸怀，从帮助别人的行动中，女儿得到极大的快乐和满足，这种快乐，是建立在她取舍利益之后的一种坦然上，是一种心灵升华的快乐和满足。
　　如今，女儿已是七岁多的小大人了，我坚信，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知识的熏陶，她的心灵之花，会越来越美丽，越灿烂，越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