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岁月如歌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51 编辑 <br /><br />　　朋友叫我写一篇命题散文，题目是“岁月如歌”。我忽然想起陈奕迅唱的一首歌，歌名也叫岁月如歌，歌的最后两句是：愿你可以留下共我曾愉快的忆记，当世事再没完美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这首情真意切的歌，唤起了我对岁月的回忆。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还不知道什么叫岁月。在那种纯净无忧的日子里，岁月只是月光下的呢喃，舞厅里的狂欢，酒吧里的迷醉。有一天，当听到父辈们在一起谈论岁月，我们竟然感到迷惘和漠然。父辈们为什么要怀念岁月啊？岁月又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我在重庆上小学的时候，每天都要路过一个小茶馆，（重庆的茶馆很多，几乎每一条街上都有许多的茶馆）不过，这个小茶馆紧靠在我们学校旁边，茶馆不大，有十多张竹桌，但是茶馆的历史很悠久了，木板房都变成了黑颜色，那些黑色的瓦砾上长满了青苔，窗棂也开始腐朽了，竹桌、竹椅、茶碗、茶壶也古老了。我每次经过小茶馆时，经常看到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直坐在小茶馆里。他们会从早上一直坐到中午，有时候会坐到下午。我不知道这两位老人从前是干什么的，现在又干什么。但他们总是无动于衷，对我们这群调皮欢笑的孩子视而不闻，对街边上来回过往的行人也毫不理会。他们究竟是在喝茶呢？还是在摆龙门阵呢？两者都不像。他们的竹桌上的两杯香茶冒着热气，手中的烟袋锅横在胳膊上。但是他俩时而闭上眼睛，倚在竹椅上，好像闭目养神，时而睁开眼睛，不经意地朝某个方向瞅去一眼。他们的神色呆板，目光无神，一直默默无声，只有暖冬的阳光在他们的脸上写出一些生气。
　　老人的呆板和默默无声，让我们感到惊奇。难道这是休闲，还是在思考着什么？猜不出老人在想些什么。我们也只能这样想，也许人老了之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吧？呆呆地坐着，脸上毫无一点表情，毫无一丝的生机，什么也不能使他们激动，只会默默无声着。这样的时刻和这样的老人，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岁月呢？或许这两位老人正在回忆那些岁月吧？
　　我还在大巴山脚下见过这样一位老人，他的老家在河南，被国民党军队抓丁来到四川和陕西交界的万源县。那时候老人只有三十多岁，他跟着一伙人修襄渝公路。解放后，老人就留在了襄渝公路上，一直没有结婚，直到退休，政府在公路边上修建了一个四合院，老人和一些修襄渝公路伤残的人住在一起，每月可以领到国家发给的养老金。老人身边没有亲人，又远离故乡，日子非常寂寞，就经常独自一人跑到路边江畔垂钓。老人的钓技非常高超，会钓上水鱼，每天都收获不菲。他就这样打发着时光，一日一日，一年一年。那时候，我真得没有好好的想想，那些雕刻在老人脸上的一道道皱纹，是不是岁月的杰作？
　　很久很久以后，我长大了，从小学上到中学，从中学到上山下乡、参军、退伍、上学、进工厂，当记者……我在一些文章里经常用过岁月这两个字，还经常用过年轮、经历、沧桑等词句。我们把一根粗大的树锯开，会看到一圈圈的年轮。越老的树，年轮越多。我们还经常看到一些锈迹斑斑的古物，还有古老的长城，城墙上长满的青苔，还有古老小镇的青石板上磨出的深深的车辙，还有溶洞里那些滴水凝结的粗大的钟乳石，还有被风雨腐蚀风化的岩壁和陡峭……
　　我这时候好像看到了岁月。它好像是一条奔腾的江河，好像是一抹穿过树荫的婆娑月光，好像是一片不断堆积的沙山，好像是罗布泊上日渐变厚的盐壳……
　　后来，在一次画展中，我又看到了罗中立的油画《父亲》。这时候我又想起陈奕迅的那首岁月如歌的歌。——愿你可以留下共我曾愉快的忆记，当世事再没完美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我突然在心里问着自己，当世事再没完美之时，我可远在岁月如歌中寻找谁呢？是不是去寻找罗中立心中的《父亲》呢？那位父亲的那一张布满皱纹而又刚毅的脸，那位父亲的那一双青筋突暴而又坚强有力的大手，那位父亲的那一双深沉而又明亮的眼睛……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岁月如歌。呵！这岁月如歌，难道不就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吗，而这种生命的延续，正是我们要唱的一首雄伟壮丽的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