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遭遇野狼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06 编辑 <br /><br />　　　遭遇恶狼
一了
　　　在我们沂蒙山区的的农村,庄稼人是从不将狼直呼其名的,而是叫做吗虎。先辈们怎样将野狼叫了这样一个怪名字，我们暂且不去深究，而儿时的我们对狼却是极为神秘和惧怕的,比如有一个小伙伴告诉我们他发现了一窝刚出壳的鹌鹑，要约我们去捉，我们既挡不住那种可爱小鸟的诱惑，又不愿受骗上当，便这样对他威胁：
　　　如果撒谎，让你夜里一出门就遇上狼。
　　　　 若是谎话，小伙伴便会将眼一瞪：让你遇上
　　　　 ——谎言便会不攻自破。
　　　我们不曾见过一次的野狼对我们是十分具体的，如果夜里那个娃子淘觉，做母亲的在睡梦中懵懂地轻轻地嗔一句：“吗虎来了，再哭把你叼了去。”管保会止住娃子的哭声。再如，邻村一个名字叫做狼剩的老人，就是儿时让狼叼走，被狼舔去了半张脸；做木匠的刘叔因为赶夜路被狼撞下山崖，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的。刚搞农村联产承包那阵儿，村里的会议比较多，便不时有夜行人遇到狼的事情。“昨夜又碰见了一只牲口”，这是生产队长王二喜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在庄子里人的眼里，遇到狼还像一副喝白开水一样表情的人，是充满了勇敢和大气的。我１６岁辍学，由于遭遇到了一个尚武的时代，便于劳作之余自习了几路拳棒，俨然以一个武行者自居。我白天下田做活，夜里除了爬格子就是到村外的杨林或者麦场上耍拳弄棒。每当一趟拳打下来，便望了黑黑幽幽的山野，心中想：我怎么就遇不上一只野狼呢？我虽然知道自己三拳两脚并不是野狼的对手，如果遇到野狼便仅可以裹其饥腹，但要见一次野狼的愿望却异常强烈：一个男人，一生不见一只野狼，真他妈的活得窝囊！我这样沮丧地面对着幽幽的大山说。距我居住的村子西边１０华里有一座名字叫腊海的大山，里面就有成群的野狼，人们路遇的野狼大多是来自天那里。

　　　但是，生活的境遇是任何人都难以预料的。没有想到几年前的一个秋天，我终于见到了野狼。那年秋天，我们晾晒在山里的地瓜干儿屡屡被盗，出于守秋的目的，一天夜里，我肩扛一条机头大开的土枪上了山。由于搞不清偷盗者何时下手，我只有扛着枪在山野中来回逡廵．那时，月亮从东山脊钻出来，洒下一片银灰色的光，将干的瓜干铺在地下，溢出甜甜的气息，收尽棉朵的棉棵子挂了一些零星的枯叶，在冷风中唰唰作响．这时，在越来越亮的月色里，猛然有一些细微的声音传过来，我抬起头来，忽然看到对面的路上有一条黄灰的影子进入视野．它两条刀刮子一样的尖耳朵耸立着，垂着长舌，扫帚一样的尾巴垂在地下，两只眼睛放出绿蓝的光亮，在我看到它的同时，它也看到了我．狼？！我浑身一颤，不由将肩上的土枪拉下来，指向了它。那条狼显然感到了危险的存在，它将身一顿，身体的力量一下聚集在四肢上，身后的尾巴一下挺起来，双眼狠狠地噔着我，喉咙之中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声。勾动扳机？我想。可是，每一条野狼不都是迎着猎枪的火舌扑向猎人的吗？那就只有肉搏了？我能行吗？渐渐地，我的双手抖动起来，汗水从头发中流了下来。那只狼依旧一动不动地盯视着我，一双绿蓝的眼睛一动不动。我与狼四目对视，直到月亮越升越高，照亮了山野。我的双臂再也酸疼地挺不起枪管。最后，我叹一口气，将双手放下来。那只狼见我收起了枪，放松了自己的姿势，扭转身，松松跨跨地走一段路，再回头望我一眼，确信我不作暗手小人，方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消逝在朦朦夜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