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那些远去的日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0 编辑 <br /><br />　　　　　那些远去的日子
　　天很蓝很蓝，高远且没有一丝云彩。是整个的一大块蓝玉。深邃透明。抬头看，它象一面湖，铺开在你的眼前。没有风吹过，你的心忽然感觉空旷，仿佛是沉入这一潭蓝色的水中，凉凉的，静静的。那是一种平静安稳的感觉。心和水相融，化成了一块透明的蓝色水晶。晶莹剔透。鸟的啼鸣也会惊破这梦一样的宁静。
　　礼堂就在这天底下静默着。然而静默的是它的表象，它的内心热闹非凡。我走进礼堂。演出刚刚开始。“庆祝第二十一个教师节文艺汇演”悬挂在帷幕上方。下面还有个画：一本打开的书上面是一双手脱起的一颗星。这个画看过很多回。感觉一切都很熟悉又很遥远。女主持人的衣服亮闪闪的。难怪有闪亮登场这一说。她说了很多，我听到她在宣读材料，某学校德育先进，某学校市级模范。什么抢前抓早，什么争先创优。听完后她说这是诗歌朗诵，诗歌的名字叫走进九月。我回想了半天也没找到感觉。接下来是歌舞。好几个舞蹈的动作都差不多。我安静的做着。眼睛直视前方。舞台上翻红叠翠。红的花绿的树金色的稻谷滔滔的黄河波涛翻涌。
　　我想起刚上班时的第一个教师节。在老剧院。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很多领导在主席台上端正的坐着。然后是各校介绍自己的典型经验。有个老校长开篇不俗：当烂漫的达紫香开遍山谷，春风又吹进了校园，我们迎来了教师的节日……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笑声。我笑了却又不解，是什么让他变的连季节也分不清了？我没有多想，我陶醉在自己的和孩子们营造的节日气氛里：就在刚才，孩子们围在我的身边，有的送我画了爱心的卡片，那上面稚嫩的语句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有唱歌的也有跳舞的，没有编舞者，没有音响，但是那歌舞却是最动人真情。还有的送我的是一块自己没有舍得吃掉的糖……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了。女孩子都变的那么漂亮。男生的个子变的比我还高。初三的时候面对升学的压力我们不得不上晚自习。无论是大雪纷飞的冬日还是细雨飘飘的夏季。总有一辆单车守侯在学校的门口。365天护送我回家。那是小麻。他是个皮肤白净显得略有些腼腆的男孩子。曾经读过一次初三。暑假的时候他在酒吧里打工赚复读的学费。刚刚来到我们班时候他不怎么说话。后来渐渐的熟悉了。他的字很差，比蟑螂爬的好不了多少。批他的作文很费神。他的文字里有种淡淡的忧郁。这忧郁来自他多病的母亲，沉默的父亲所带来的贫穷，来自他想改变这些却无能为力，来自对未来的无知追求。我在他的文字后缀上一行：既然已经选择上路，为什么不用笑声来为自己壮行？然后加了句调侃的话：在这样的字里行间爬行，我需要时间，你需要勇气。第二天他来找我，带着腼腆的笑，可笑容自信多了。我们谈话的次数多起来，内容也丰富起来。谈他打工的生活，谈他的家，也谈他的未来。也谈我的老公和孩子。有时他还故意的夸我漂亮。有时他信心百备有时又沮丧万分。有一次他考试没考好，别人上课去了他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嚎啕大哭。我默默的听他哭过，等待他安静下来，再送他回教室里去。
　　小磊，那个高高的帅气又懂事的大男孩。我们谈话的时候我总要仰望着他。而仰望他的还有更多的女生。她们围在他的周围。有一个阶段我听说他天天送一个女孩子回家。那是个相貌一般但是很文静的女孩。我开始担心，就找了他来。他就坐在我家的地板上，侃侃而谈。说那个女孩父亲生病，没有母亲，请我一定要相信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大眼睛透明而澄澈。我忽然觉得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玉晶，漂亮而活泼的小女孩。只要有时间就跑到我家里来。告诉我许多做头发的方法。她妈妈就是做这个的。可我总也学不会。她还要说我笨。假日里她拿了相机跑来拉着我去爬山，山间、公园、江畔都留下了我们手拉手的身影。
　　然而现在他们都向小鸟一样飞走了。我也成了一片叶子秋天里离开曾经枝繁叶茂的大树，随风飘落。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心里空空如也。这一切繁华都不属于我。我还是教师么？我怀疑起自己来。没有学生、没有课堂、，更不用批改作业。我日复一日的忙碌着，但却不知道忙碌的是什么。我害怕面对那些来培训的教师。虽然培训的时间很短，可我总有度日如年的感觉。我更害怕吃饭，那些晃动的酒杯和毒辣的酒气让我头晕目眩。我害怕那些基层的领导。虽然我在他们的脸上看到灿烂得如阳光的笑容，可我分明感到心和心隔的比海还远。
　　我怀念那些离开的日子。那些充实的岁月。今后的路还有很长，我不知道该走向何方。我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我怕有一天我会犯那个把秋天当成春天的错误。
　　　　　　　　　　　　　　　　　　　　2005年9月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