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郁金香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7 编辑 <br /><br />　　这几天，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晚上难以入睡，总是傻傻地盯着窗台的郁金花，小涵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我面前，可是我触摸不到她……，明天就是五月八号了，我要送她一束最漂亮的紫色郁金花，她还能看得到吗？
　　我听说城东老赵培育的郁金香花儿鲜艳﹑种类全。今天便早早地来到他的花圃。未进花圃，先闻其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芬芳再一次弥漫在我的四周。刚踏进园门，一片郁金香花海抢占了我的整个视野,大红、洋红、粉红、黄、橙、白、紫、黑紫等单色或复色的，花型美丽端庄。我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紫色郁金香像充满女性优雅性感的公主显得那样的出众，看园的老妇人笑着朝我走来，好象已看透我的心思，“小伙子要买花吗？”她好象认识我似的。
　　我和小涵来过这里赏花，她是最喜欢紫色郁金香的,“紫色高雅，没有灰的死寂，没有红的张扬，它像一个少妇，有家的温暖，却有矛盾的愁绪”小涵轻声地对我说。可我未必能明白这句话真正含义﹐“我也喜欢紫色的，它沉静，像个学者，不像红的张扬，却很灿烂，不像灰的死寂，却很涟漪”我应了一句。“也许吧”我们同声说道，尔后又相视笑了。是啊，虽然我们的意思有些神似，但总归是两个意思，就像是情侣相互说“我爱你”的话，意思一样吗?也许所谓的不同就是所爱的不同。我爱小涵，却长时间没有表达，小涵说我傻气，懦夫。我们常常会在经久的对视后，她红着脸低头，我匆匆转移自己的目光，我真是个懦夫﹗
　　“嘿，年轻人，你要什幺颜色的？”
　　我依然陶醉在昔日幸福的时光里，老妇人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对不起，请帮我拿二十二朵﹐紫色的”我用手给她指着。
　　“买这幺多，去年你也来过吧，好象还有一个女孩子，她给我印象可深刻了，……她可是个真正的郁金香专家呀，我种了一辈子的花，也讲不了她那幺多呀”老妇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一下子不知该怎样回答，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有股说不出的痛楚，“她……”我没有怎幺解释﹐等她把花包好﹐我交了钱﹐把花捧在胸前，目光呆滞的，神似游离的往白云公墓走去，那里埋着我最心爱的---小涵。
　　捧在手中的紫色郁金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晶荧的光芒，厚实的花办像一个个天使的脸张着嘴﹐似乎在等待我所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它们是不是要把我想说的话送给小涵?它们是那幺迫切的等着，而它们所散发的陈陈清香就像是小涵也在我附近﹐也许在靠着我﹐我有很多的话要向小涵讲。我站在小涵的墓前﹐只觉得眼前时间﹑世界﹑人﹑景色全都不在了﹐唯有她凝注的目光和工作完全投入的身影。也许现在风已经停止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美丽而高贵的郁金香像紫色的彩霞挂在天边﹐而在彩霞的上面﹐小涵的身影由小到大﹐由模糊到清晰渐渐的出现了﹐她甜稚而弱小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
　　“如果世界消失了
　　 我会在天堂爱你
　　 如果你走了
　　 我会在泪水中爱你
　　 如果你的心死了
　 我会在灵魂中爱你
　　这首诗是有一次我带她去看花展﹐她伤感地对着郁金香背诵的。我和小涵是同事，她就坐在我的斜对面。清闲时，她就对我讲一些郁金香花的知识，一些趣闻。她把郁金香的历史渊源，生长过程，花的种类，何种名贵﹐何种花种球曾值过13000枚银币，甚至连郁金香的属名Tulips源于波斯语，意指花的倒置形状与波斯人的头饰很相近这类小东东也给我讲了。她经常开玩笑地对我说﹕“姜达，你就住在苏州市内，什幺时候也送给我一束郁金香呀﹐我要紫色的”。

　　“不行的，没有时间” 我总觉得莫明其妙，就应付道。这个时候，坐在我附近的吴岩总是紧张地盯着我，有股敌意和醋意。吴岩这段时间对小涵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费尽心机，采用多种战朮﹐像假意关心，帮忙打饭，送花，各种借口请吃饭，甚至连一天一封情书，十条短信这种的死缠朮都在使用，可谓用心良苦。可始终得不到小涵认同，吴岩心里极不平衡，凡是小涵接触的男生，一律敌视。按说吴岩条件还可以，本科毕业，现为课长，人长的高大健壮﹐皮肤有点黑﹐国字脸﹐棱角分明﹐浓浓的眉毛下面藏着一双明亮而诡秘的大眼睛﹐比较帅气。小涵对他始终没有好感﹐她说﹐“爱在心动﹐我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我爱天然浑成的呵护﹐男朋友应该是温柔的﹑理性的﹑他的爱心可以抚平我内心所有伤痛﹐吴岩人还可以﹐却不是我要找的。”
　　小涵的美是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抗拒﹐并不是明星似的美﹐她沉静，睿智，善良，乐观自信，眼睛明澈而有风情，有点“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的神韵。她有着朴实乡村女孩纯洁的个性﹐她爱宁静，不习惯身边的男孩处处对她呵护，无穷尽的追求令她很疲倦﹕“姜达，我真的很累，如果能变成一支郁金香该多好，花期虽短，但开花的时间却最灿烂，最甜真，最无忧，象征着至渝无上的爱情”。
　　“也许吧，但是爱不应该是一种负担，爱又 岂能像郁金香花期的短暂，真正的爱应该是长久的，也许相爱的情侣在连吵嘴时还在爱护着对方﹐爱不是短暂的激情﹐即逝的浪花﹐爱是宽容﹐爱是恒久的甜言蜜语﹐爱是一把伞﹐遮风挡雨”我对爱的含义也有阐释。
　　“也许吧”小涵没有再说什幺，低下头开始工作。
　　我也喜欢小涵，当时还不是爱。像她这样的女孩又有几个男生不喜欢的呢？慢慢地，我竟偷偷地注视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我心中。我们在一个部门，分派做工都在一起。有的男生比较羡慕，跑来讨好我，让我帮他在小涵跟前说点好话。我说了一次，被她骂了一顿，就不敢再说了﹔有的直接找我，像是威胁的话，“你小子可别在小涵身上打主意，她是我的了”，搞的我似哭非笑。我对小涵却变得谨慎起来，从不多说话，只是在工作时我投入百分百的热情给予她帮助，哪怕有一丁点危险的工作都不让她做﹐我嘴上却说，我干吧，你干不好的。小涵有时候不服气，“什幺干不好的，小看人，大男子主义”等等的话﹐却很听我的话。我干活时她就在我耳边说着郁金香的故事，我认真的听着，那个时候觉得天非常蓝，心里非常幸福。

　　从那时起，我对她便越加注意起来，经常时不时地从电脑屏与资料架的缝里偷看她。她站起来了要看一看，她欠一欠身子看一下，看她是我生活中的一个习惯，一个爱好。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虽然表面上装的依然如旧，但内心火热，坦白的念头一次又一次闪过，那段时间我没有战胜自己，生活在自卑的困境中。
小涵也显透出异乎寻常的平静，连以前常在她面前死缠滥打的吴岩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渐渐地对她疏远了。只是小涵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也许她对我已有了差觉，我们俩说话都很谨慎。
　　我的感情再也无法掩饰，终于有一天，我向小涵发了份mail,“小涵，你非常喜欢郁金香，因为你，我也喜欢了它，我愿意做一个花农，种出很多很多你喜欢的郁金香，这样，你就可以经常来看花，我也就因此而守候你一生了”(我真傻，句子中那幺多“喜欢”，却没有一句“我喜欢你”这样直接的句子)。小涵没有立即回复信件，隔了一天，她给我发了份mail: “你说你喜欢郁金香花，我给你讲一下它的来历吧，相传曾经有一位美丽的少女住在漂亮的城堡中，有3位英俊的骑士同时向她求爱，3位骑士分别将家中的传家之宝——皇冠、宝剑、金块送给了她。少女无法取舍，痛苦不已，最后求助于花神芙罗拉，便把皇冠变鲜花，宝剑变绿叶，金块变球根，合起来便是郁金香，就这样郁金香从此成了爱的化身。我也挺喜欢郁金香的，你送我一束吧，记住是紫色的，紫色就像美丽的少女，代表已经有了归属”。
　　而后我约她在市区迪欧咖啡见面，那是2004年5月8日上午，我精心打扮一番，去老赵那买了二十一朵紫色郁金香，早早的来到那家咖啡馆，坐在那里等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不见小涵来，我焦急的等待着，不停的打她电话，有铃声，却没有人接。我又在那里焦心地等了二个半小时，仍不再人来，我终于拨通了电话，里面是一个哽咽的女人的声音，“喂”
　　“喂，是小涵吗？”
　
　　“小涵、小涵”她不断重复着小涵的名子。
　　“我是小涵的男朋友，她在哪”我大声的叫着。
　　“被车撞了，在**医院里”电话里又传来哽咽声。
　　我的头一阵轰鸣，突然觉得脚很轻很轻，似乎已倒了下去。
　　“先生，先生你怎幺了?”服务生扶住了我，
　　“快快，将我送到**医院，快快﹗﹗”

　　我当时是怎幺进医院的﹐现在我都不知道，只记得我紧紧抱着郁金香，只记得要亲手送给她。
　　医院急诊室门口有个中年妇女，用手捂着嘴，哽咽着，焦急的等着，旁边还有几个她的家人，后来才知道那女的是她城里的姑，小涵的父母正在往苏州赶。
　　我颓废的半偎着墙，眼睛死死地盯着急诊门，盼着小涵能平安的出来，我将花儿贴着脸，奇怪花儿怎幺不香了呢？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医生疲倦地打开了急疹室门，他立刻被围了起来， “医生﹐她怎幺样?”
　　“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摇摇头走开了。
　　小涵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由护士推了出来，这时已经有了哭声，也含有我的哭声，我手中的花散了一地，我捡起来，锒跄地倒在小涵的身上，我想对她说，“这是你的花”﹐可我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哭，我才明白人的眼泪有时是那幺那幺的多。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我的世界是灰暗的，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有一天，她的姑姑来找我，“你就是姜达吧，我是小涵的姑姑，她临终时不停的喊你的名子，要我把日记给你”她给我一本黑色本本之后走了。后来我详细的看了，大部分都是写郁金香知识，还有就是写关于我们俩的事，有些小事我记不住她却记得很清楚，她写道：姜达每次总为我着想，为他自己想的少；有次下雨，把伞丢给我，他却跑了，真傻﹐姜达挺善良的。他为什幺老是看我，他喜欢我吗？为什幺不敢说，懦夫！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因为他也喜欢郁金香，原来他不认识郁金香的……
　　我把胸前二十二朵郁金香整齐的放在小涵的墓前，默默地悼念着﹐但愿小涵在天国也能看的到我为她送的代表神圣爱情紫色郁金香花。在天国花的海洋里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