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个人的湖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45 编辑 <br /><br />　　给一个勇敢的、充满了诗意的人；并使作者在昔日的光影中捕捉那对理想主义的翅膀，借助这对翅膀而沉溺于永恒的诗性之中；给这个追求真理的人第46个生日……
陈川
　　湖已经睡了，在这个雨夜，我却在想着湖，她却将那些零乱的影像给予我。在我的窗外，是缠绵的秋雨，2005年8月的昆明是一个雨季，我感觉雨要停了，它却又滂沱起来，连成串的雨柱敲打着花园里的苹果树——这株用滇池的淤泥培植起来的苹果树在初秋慢慢地丧失它的绿意，事实上，距离冬天还有些遥远，树冠上却已经出现了落叶。不用打开窗子，也不需要开门，我知道，地面上堆集起来的水是流向滇池的。如果有风从窗户吹进来，那一定是来自滇池的，而我却在想着距离我一百多公里的抚仙湖，雨季在这个滇中的小小盆地没有更改，包裹着雨水的云层从昆明的方向朝着抚仙湖的方向飘动，因此，在那里，同样的雨水会汇集起来并最终流入抚仙湖。
　　是的，我在想抚仙湖。她睡了？要么，正在发出临睡前的呻吟？要不，她正借助于风，掀起波浪？湖面上是否还有那艘打渔的船？在雨夜、在没有星空映射的湖面上，她是否会呈现出那优美的黑黝黝的曲线？因为缺乏明光，她也许更趋近于一幅色调灰暗的油画？在这个夜晚的时光的递嬗之中，我对这个伟大自由的时间之神说：再等一会！想知道关于这个湖，我得去找一个人。
　　从甲地到乙地，这是一个小学里的一道算术题，它只注重于结果，过程却是被省略了。从锁梅凹老家的掌心湖沿着东南方向前行，如果步行，我想花费不了我一整天的时间，我就能到达抚仙湖的湖边，我就能看到抚仙湖是如何用一种优雅的姿势拍打着湖岸。然而，距离太近了，一切又都模糊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抚仙湖就像那个小小盆地中的一片黑色的森林一样镶嵌在我的记忆中，只有当一束明亮的光线照射着它时，她才会从我记忆的底层飘浮起来。她的存在就像我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驿站，有一天，我想起了她，我需要她然后抵达她，再后来，我离开她，遗忘她，甚至感觉到有一段时间我在蔬远她，她正从我记忆的底层轻轻地游离、飘逝……
　　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走近这个淡水湖泊。那时候，对于抚仙湖，我缺少思索，她仅仅只是一个避暑的地方，犹如一泓清泉，滋润我们的肌肤。与我同去抚仙湖的，是一个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我们是同事，我们相约去抚仙湖，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正遭遇着一个酷热的夏天，同时，我们的灵魂正在生存的困惑搏斗着。在抚仙湖的岸边，已经出现了渗透着商业气息的许多摊点，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用温柔的澄江方言招揽着生意，可以从他明亮的光泽看出，凭借着抚仙湖，它谋生得不错。我记得他的中指上还戴着一枚锃亮的金黄色的戒指，与周边村落的村民们比较起来，他已经提前步入了富裕时代。
　　我们从他那里租了一只橡皮船，黑色的。当我的女同事从更衣间走出来时，我和男同事都睁大了眼睛，她的出现如同抚仙湖一样绝对是女性化的，多年同处一室共事，她身体的色泽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距离我们这么近，让我们感觉到那天的抚仙湖充满了迷幻、骚乱。我们划着橡皮船向着湖面划去，湖面到湖岸的距离被我们的视线缩短了，我们能看到对岸灰色的山脉。原打算几个人要向着湖心划去，当我们距离湖岸二十多米的时候，抚仙湖像一面巨大的魔镜将我们笼罩其中。我们尝试着下到水中，然后游弋在橡皮般的周围。身体却被这面魔镜无限地放大，我们能看到自己被扭曲的脚趾和汗毛，水底是幽深的，渗透着神秘和幽远。而就是那只橡皮船在那个午后，成了我们生命的孤岛——在后来的游弋之中，恐怖产生了，除了求助于那橡皮船，我们还能求助什么？女同事同样是慌乱的、后怕的，露出湖面的脖颈像一个漂浮物一样舞动，后来她因为后怕而开始尖叫，我们游近她，巨大的魔镜呈现出她美丽的舞动着的肢体，我们将她扶上船，然后坐在船上用湖面吹过来的风抚平我们的忧伤。因为我们委居于一个狭窄的小镇，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前方。那天，我盯着抚仙湖岸灰色的山脉，我在想，走出那个山脉，是否还有湖？那么湖之外又是什么呢？
　　当我们的身体在那个夏天的中午感到凉意的时候，我们回到岸边，在一把红色的遮阳伞下喝当地人自酿的一种泡酒，我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凸现了我们对于生命的困惑。我后来想，当抚仙湖纯净的湖水滋润着我们的身体时，她同时也在消解着人类建立信任的那道防线。在之前的日子里，我们同在一个办公室做事，像我们的女同事，她美丽的身体始终被华贵的衣装包裹着，我们能嗅到的只能是她身体中残留下来的一缕暗香。
　　十多年前对于抚仙湖的第一个接触，在我的生命中是一次伤感和诗意的栖居。我们后来回到那个滇中南的小镇，回到被世俗生活的捆绑之中，在那间飘浮着因为生产铸铁而弥漫着浮尘的办公室，我们显示着从来没有过的和谐。突然有一天，我们的女同事告诉我们，她将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小镇，也许会到远离抚仙湖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她走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常常想起那个湖，我无法预料，我们的身体正遭遇着怎样的变迁？在后来短暂的时光之中，我穿越了那个狭窄的小镇的时光隧道，我决心沿着抚仙湖的西北方向一直往前走，直到我想停下来。
　　今天，我开始搜索着城市错综复杂的路线，像一个迷路在丛林中的人正在拨开时间之迷。从粗陋的线索之中我得知，我的女同事和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几次的寻找，我又中断了线索。在搜索的时光之中，她便成了我思想中的一个想象物，成为了一片记忆，一段历史的碎片，然而，却同样地充满了迷幻和骚乱。从前的影像逐渐地模糊，变成了一些零碎的易乱的影子。我想，也许，我们本就是一座森林里的迷路人，对于在这座森林中的生存，我们得建立自己的巢穴，然后也许是漫长的等待。
　　对于一个在异乡的人，总是很容易将家乡概念化的。抚仙湖距离我的老家锁梅凹有一种认同和归宿感上的距离，她不在我留下了太多痕迹的县城疆域之中，因此，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正在淡化在这座湖泊的存在，她无非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一幅绝妙的图片，一段只在我的记忆中唱响的可有可无的旋律。之后几次与这座湖泊的邂逅，无非是像当年的一首流行曲一样，随着湖岸涌起的泡沫的破裂，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如同许多游客一样，正与座湖泊建立一种来来往往的关系，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深交，我享受了她的清凉、她的纯净、还有她处乱不惊的姿态，然后我就像其它的游人一样离开了，湖岸涌起的波浪迅速地抹平了我们曾经留下的痕迹。
　　她用宽容的姿态接纳着我们，对于一个人的离开，她从来不会显示出太多的留恋，因为到第二天拂晓，甚至更早一些的时光，沙滩上就会有其它游客的脚印，从来没有一个相同的脚印会重叠着在沙滩上保留住三天——对于这道美丽风景的存在，她从来不缺乏热闹；然而，在之后与她的相遇之中，我滋生出另一种感觉，越是演绎得热烈事物，她就越是孤独的。犹如我们携带着身体穿越生命的时空越长，我们就越能感觉到深陷空洞。纳博科夫说：“摇蓝在深渊间晃动，而常识告诉我们，我们的存在只是一道短暂的光缝，介于两片黑暗的永桓之中……”同样伟大的作家指出了我们生命的悲哀。对于湖泊，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还能做什么？
　　无论是十多年前的第一次与抚仙湖的接触，还是后来几次匆匆地与她的邂逅，我都从来没有真正地走近过这个湖泊，甚至于我们从来都是陌生的。有好几次我站在湖岸，我只能感觉到在她的动荡不安之中同样地隐藏着孤独和忧伤，然而，我们没有言语，哪怕那朵从浪尖上跳跃起来的浪花，她是羞涩的，她从来就不会将这种清纯和美丽做过多的停留。那种渴望着与湖的交流像停留在荒野中的一盏灯火一样在我的思想中慢慢地泯灭了。那么，谁又真正在懂了这个湖？谁已经与这个湖泊进行一次接近于真理的对话？我对那个伟大的时间之神说：请再等等，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们必须去寻找一个人！
　　从2004年的秋天到今年的秋天，我的身体在穿越着杂芜和穿越着文字的陷阱时，我开始不停地想抚仙湖，在这种想念之中，一个人将这他的若隐若现的身影呈现出来，他时而孤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是的，抚仙湖已经与他纠缠在一起，他是从抚仙湖本身上获得真理的唯一的那个人。“……我深深地感动着，我怎能不感动！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在冷漠无情的现实，人还能感动，发自内心地感动，把那份最原始的生命力、最自然的精神状态、最珍贵的情义找回来，把异化和久违的自我找回来，把人的本质找回来。这是大家共同感动的心理基因……”一年多以来，我不止一次地阅读着周葵的这些文字，然后痴痴地想着那个湖与这个人，想着他与抚仙湖的那场深奥的对话……
　　昆明的一家报纸报道了周葵直游抚仙湖成功的消息，我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周葵与抚仙湖的对话已经结束了。那是个午后，我将报纸轻轻地放在案桌上，我开始在想那个湖，想那个人，两者对于我都呈现出从来没有的模糊——对于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湖了；而对于周葵，我与他的孰识只是依赖着我们内心的感知。
　　很多年前，我和他是见过一面的，那是在一个夜晚，我随同我的老师杨杨先生去通海的一家宾馆拜见他，我们只是站在阴暗的走廊里匆匆地寒喧了几句，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我看到的周葵瘦弱和略显疲惫。时光在消解着我们的生命，后来我与他一直未曾谋面，留在我记忆深处的只有他在昏暗灯光下疲惫的微笑。
　　回到那个午后，当我将报纸轻轻地放在案桌上时，我感觉到抚仙湖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浸湿了我的眼睑。我开始想，周葵——一个虔诚的湖的信徒，当他将自己的灵魂敞卧在湖身上，然后同样地撕裂湖的心灵时，他与湖究竟进行了怎样的一场对话？在之后的几天，我很迷惘——我不是那个将灵魂敞卧在湖身上的人，我又怎么能够知道答案呢？2004年9月3日下午5时到2004年9月4日上午9时，在他的身边聚集了很多亲人和朋友，但我想，唯一能听懂湖的言语的只有周葵，因为，那是一个人的湖。
　　好多年了，我们彼此没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的有一天，我给周葵打去电话，是作为人之交往的一声祝贺，而我似乎有些语无伦次，有时候，嘴巴总是很难表达出一个人的思想。当时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模糊了，而关于抚仙湖，关于周葵却在我的思想中显示出越来越清晰的一面。我相信，周葵不是直游抚仙湖的第一个来者，然而，他是唯一的最有诗意的人，他的身体中还携带着一对理想的翅膀，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湖进行一场接近真理的对话。在之前的一段时光，抚仙湖曾经喧嚣过，人们携带着了太多的掌声和鲜花来到了湖岸，有时候我想，这也许更接近于某种仪式，而这样的仪式总是容易将英雄格式化的。
　　我记得，给周葵打去电话后的几天，我收到了他从玉溪这座小城寄给我的光盘——它将一位英雄的声音和行为定格了。这两片光盘我一直将它放在我电脑桌的抽屉之中，然后，偶尔地，我拉开抽屉，打开它并且倾听它，咀嚼它。我常常从中感觉到一股理想主义的旋风，吹打着我的颓废和消沉——现代城市的生活总是给予人们困惑的：我们为什么而生？活着究竟是一桩什么样的事情？我后来想，今天的人们之所以太容易滋生出太多的忧怨，是因为我们的身上没有那对理想主义的翅膀，因此我们才感觉到了自身的沉重。而周葵是那个携带着理想主义翅膀的男人，我常常倾听这两片光盘——那是一个人的生命在生与死的临界点跳动的音符，只要这支旋律还在，那曲关于正义、关于善良、关于进取的歌就会永恒。那个被定格在光盘上的声音终止了，抚仙湖却敞开了越来越透明的那一面，然后，我走出久居的书房，走出幽暗，走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我从斑驳的阳光拾到了一份释然，一份自信。有一天，一位在报社的女性朋友给我来电话，倾诉了对于生命这沉重的感想，我知道，她是想从我这里寻求到答案。我笑着对她说，去问周葵。然后，她问我，谁是周葵？我说，如果有一天，你走近你抚仙湖，你就有可能认识了周葵了。
　　从玉带可宾馆到澄江新河口风车广场，它的直线距离是35公里。这同样回到了小学算术中的一个话题：从A地到B 地，关于距离的计算方式很容易地使我们将更多的过程省略的，我们只想获知到这个或者那个结果，枯燥的算数方式总会使得我们失去许多对于事物诗意的想象，包含于其中的生与死也被我们忽略了。十多年前，我曾经站在抚仙湖的岸边，我知道，35公里的距离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因此，它隐藏着更多的玄机、迷惘、勇敢、痛苦、欢愉……我想，在2004年9月3日下午5时，或者之前的时光之中，周葵的内心一定隐藏着比我们更为丰富的事物，但更多地充满了坚决和勇敢的元素。这段距离，对周葵来说，也许是他一生最具有诗意的旅程。
　　之后，在我关于对抚仙湖的想象之中，我总是出现了这样的意象：湖睁开了眼睛，于是她与周葵的对视开始了，我同样相信，在这种对视之中，一定隐含了许多的属于他们之间的私密性的话语，它属于那一个瞬间，是周葵走上这段旅途时特有的语言。而在之后，在第二天上午，当这个勇敢的人踉跄着走上岸边时，曾经存在的隐秘的私语消失了，再没有一个人能够破译它。将近17个小时，他与抚仙湖究竟进行了一场怎样的对话？
　　抚仙湖并没有在17个小时的时间之中给予周葵特殊的恩赐，在他与她的对话之前，她注视了他，然后考验他。她倾听他的心跳的节律，然后将漫柔外表包裹着的凶险给予他。这一切都在进入午夜的时候开始——对于这个小小的游动在她身体上的人，抚仙湖首先呈现出了寒冷，在这个人的肌肤上寻找无处不在的通道，然后畅通无阻地进入他的血液、他的骨髓、他的神质、进入他的肺和心脏。这个伟大的先知，她几乎是在使用着最残酷的方式倾听了一个自己信徒的心跳以及这个人伏在水面上的喘息……周葵在后来的文字中写道：“透明、清澈、蓝色的水，透过游泳镜，把冰冷的阴冷和死寂浸透全身，只见伸出的手苍白，翻过掌心，全部成了皱巴巴的‘豆腐皮’，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手，这绝对像恐怖片中行写的镜头！身子一阵阵抽冷，只有不断地游才好些……游着游着，两条腿好像不在了，一碰，脚还在，就像两个亲兄弟一样，还有知觉啊！我的心少了孤独和恐惧……”
　　然而，她没有怜惜，在后来，她甚至轻轻地荡涤起她庞大的身躯，让那不断地绵延不绝的波浪抽打这个人，让他感觉到动荡、感觉到不安，并想最终驯服他，她甚至想，最终让这个虔诚的信徒丧失驾驭自己身体的本领，溶化他，消解他，使他成为永恒，成为湖的一部份，一个泡沫，一朵浪花，一滴溶入她博大生命的水滴……所有关于湖的本性在那个夜晚几乎全都暴露出来：恐惧、神秘的幽暗、充满野性的耳语、残暴……因此，所有对于生的体验被浓缩了，在这最具有诗意的最后的旅程中，周葵不停地重复着三个字：“我冷了！”也许在抚仙湖看来，一个人只有接近最剧烈的考验，他才越接近真理。
　　在清澈、透明、蓝色的海水之中，有一朵红色一直在伴随着周葵飘动着。在那个夜晚，在庞大的湖身上，那是最亮丽色彩——那是一根红丝线，被一个同样善良的女性捆绑在周葵的手腕上，它源自人类一种最伟大的情感。在这漫长、艰辛、诗意的旅途之中，两个人彼此被捆绑在了一起，他们之间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生命的存在。当我在一个午夜阅读着周葵的这些文字时，我感觉到那位善良女性的精神和形体分裂了，她的灵魂突然地飞扬起来，并跃入了庞大的湖身，然后，她伴随着这个永远属于自己的男人。17个小时，她从不没有离开过这个勇敢戏水的人，她也不是那个一直站在湖岸上焦急的观望者，直到这个勇敢的人与湖完成了对话，她的灵魂才回归到她的躯体上。对于这次漫长的旅途，她同样是那个距离周葵最近的倾听者，是那个比岸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显得心焦的女人。
　　我曾经说过，对于直游抚仙湖，周葵不是第一个来者。在我对于他的感知之中，他从来就是一个低调的人，在他智慧的形体之上，他一直保持着一种高贵的谦逊的品质，还在很早之前，我阅读过他的一些文字——这些文字很隐晦地出卖了他的思想，使我能够走近他，能够让我感觉他是一位可以让你倾注激情的人，因为，有这样的人在你的身边，这会是我们的幸运。在他之前，同样有两位勇敢者走入抚仙湖，用他们的身体丈量了这个淡水湖泊的距离，从过份热闹和喧嚣的气氛之中，我看到了这两位勇敢者将集体主义的形式推到了极致，那些过多的鲜花和掌声、那些泛滥的镜头将一个人与一个湖的内涵消蚀了。周葵直游抚仙湖是隐秘的、绝对私人化的，周葵的文字中写道：导航船上坐着的可以将生命托付的学生。而在岸上焦急的等待者多是他的亲人和朋友。还在之前，这个勇敢的人就将集体主义形式的馈赠婉言的拒绝了。我后来想，在人类的情感形成的湖泊里，它的深度是远远地超出抚仙湖深度的。
　　当这个勇敢的人撕裂他的身体，让这个伟大的湖倾听到他心跳的节律时，我是那个距离他最遥远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开始在不自觉之中尝试再一次走近这个湖，走近她的神秘以及她与一个携带着理想主义翅膀的人进行的那场深奥的对话之中，我愿意作为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倾听者。亨利?詹姆斯说：“在对于从前的回忆之中，我更加坚信那时出现的一些事情绝不属于历史的范畴，只有当我们通过深入思索和体会，才意识到这些事情相关联的更为神秘深奥的、赋予人们经验的真理才是真正的历史。”是的，我们的身体在穿越生命的时空时，我们正在经历着繁杂事物，而只有那些给予我们经验的，它才会储藏在我们的记忆之中，成为不朽，成为历史。2004年的9月3日下午5时到2004年9月4日上午9时，这段历史不仅属于周葵一个人，属于他的妻子——那位善良的女性，属于他的所有的朋友和亲人，属于这个伟大充满了女性的湖泊。
　　除了诗意，他自身并不缺乏血性，这就注定了他必须勇敢、正义和善良，在早期的文字之中，周葵就智慧并且理智地表现出了仗义执言的一面，作为一个将思想摇曳在媒介中的人，这显得尤为重要。他的文字给我的感知是：他是那种不需要用弹簧编织成柔软外套在舞台上舞蹈的人，如果遇到大风大浪，他会为自己在浪尖上营造一只坚固的船，掌好舵，让它乘风破浪，因为他永远是那个在寻求真理之路上的赶路人。
2004年9月日——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