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风而思飞扬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31 编辑 <br /><br /> 沐春风而思飞扬
　　　　　　　　 　文/郭玉琴
透过窗外的那一排柳枝上摇曳的绿，由浅入深，我见到了春的心思在萌芽，在试探，在这个春风浩荡而来的季节与我小心翼翼地做着一场又一场迷一样的游戏。尽管我已经不再年轻，过了青春如酒如梦的年龄，不再习惯春以这种俏皮方式窥视我心灵上隐秘的角落，但是春天伴随着一场又一场春风，依旧以各自喜欢的方式特立独行着，向我走来。
此时是三月，清明前后雨水多的季节，空气是湿漉漉的，一场春雨接着一场春雨的下，洗过的天空澄澈清明，雨过天晴后，阳光会更加的灿烂。春天的雨是多情而温柔的，她是人间的体贴知己，走在春天的阴雨晴天交叉的时光里，即使你静待花开，与时光不语，但是春雨的滴答声也会让你听到喜悦，她就是最温暖的语言。她拍打着你的脸，耳语在你的耳畔，欢快撒落在你身上，时时都会提醒你，春天到了，一场春雨，一场春。下一场春雨，温度就会回升一点，给你最体贴的回应，让你亲切的感受到，清明花开尽九寒不来了，是时候跟随春风出发要向更深的春里去寻找春天了。
春深处一入，春光便美的再也无处藏。春风微拂下，走在大街上，行至一个红绿灯拐弯口停下，就这么不经意的一低头望过去，就看到了对面的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粉粉的套裙，肩膀上披着一条精致的绣着很鲜艳的数朵桃花的坎肩，这是要把季节穿在身上吗？我几乎看到的一刹那，在心口就想到了这句话，惊诧难以言表，可是她若知道我的心思，一定会反问我，又有什么不可呢？日本平安时代的贵族妇女不都喜欢在樱花开的季节，穿着和樱花一样深浅颜色的和服吗？看来人，若是赶上春，千万也要把春天穿在自己身上才能留得住。、
往年的春天一到，脱下笨重的棉衣，换上美丽的春装，选一个晴朗的日子，去约三五好友到山清水绿的风景区自拍，或是互相把彼此当风景剪辑，这是我在春天的时候最愿意与朋友分享的事情。分享春天，就是分享春天的生活中一份美丽，一份希望，一份喜悦，一份憧憬。可是此刻也还是三月，一如往日的春光来临，春日融融，我却面对窗外满目的春光，没有了这一份心情。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情怀都变成了回忆。
今年的春天因为一位好友住进了医院，而让整个春天的光辉都黯淡了下去。我不知道他现在一个人住在重症监护室里有没有想到春天就在窗外，有没有在这个三月的季节也如我一样隐隐闻到桃花香了。也许他闻到了，也许他看到了，但是他脆弱游丝的生命还能感受到春的美好吗？他若想到春天，会不会在伤春呢，伤着自己的年华流逝的这么快，精力心力透支的那么快，以致于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许多美好的情怀都还没有排列成诗行，就要陷入一场与病魔交战的厄运中。
“寒江已过春色，但问人生几何？”这是我立春时节给他最后一次的留言，从此再也没有他的消息。那时春天的第一缕春色到来，我就翘首盼望着，给他报了春汛。似乎我们是早有默契的，他在往年春天的时候，总是会用纸条在我的博客里给我留言，提醒我该写哪些春天的事物了。例如桃花，一直是我钟情的，而他喜欢看的。桃花是诗人崔护的意中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如今我也在流年感怀中变成了一个诗人，就站在桃花隐隐香的春风中，为一棵桃花树泪流。桃花有没有笑我的伤感，他的哀愁呢？桃花是不会笑的，点点桃花，在我的脑海里现在都化成了片片哀愁，忧虑，为这么好的一个人，遭受了这么一场不可预测的命运预谋。其实春节前他就查出了病情恶化，但是这个消息我一直不知道。我曾经想过彼此天涯各自安，对于生命中的很多清浅相知，深刻相逢的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我不忍去惊扰他，只是想借明月清风，暂且问候他。
最终静闻这个噩耗是我在前不久的一个深夜里。一位女友在深夜打电话跟说，有一件事情犹豫了很久，感觉很矛盾，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你。我问她，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为难？她沉默了很久说，你最近有某编辑的音讯吗？我说，没有，自从新年过后再也没有任何联系，网络上不见他的头像亮着，生活中不见他的版面有他的名字，发了信息也不见回复，也许是工作调动了吧。她说，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什么情况要用糟糕这样的形容词呢？我当然不会想到是“癌症”这个魔鬼一样可怕的词语。我想不到，即使想到了，我也不能接受，女友在春天的一个深夜带来的这个坏消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其实接受不了的又何止是我一个人？女友说她已经到医院悄悄探望过了，回来后就止不住的泪流。因为病人需要静养，再加上他低调为人，一再嘱咐身边的人，不要对外张扬，才让此事一直隐瞒至今。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有很多与他熟悉的文朋诗友还是去探望了他。女友一直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是他的意思，也是女友自己的顾虑，怕给原本就生活沉重的我再增加负担。
伤春的人更懂得惜春。此时此刻我才想起这些年他为人处世种种的好来。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位文友的引荐下。那时我文笔稚嫩，他看了我的稿子后，说篇幅太长，语言不够精炼，网络语言和纸质媒体有很大的不同，要想写好稿子，要多下功夫。给他投过很多的稿子，刚开始的时候，他指导我按照他的版面样刊文章投，从文章的风格，字数，题材，体裁入手，很快我就入了门上了版面，这是他的第一份功劳。后来他编稿子也投稿子，遇到好的报纸上适合的版面，适时的给我推荐。在他的引路下，我很快进入纸质媒体这个阵地。再后来，他提醒我，一个作家写作不可以进入重复这个怪圈子，语言风格，文笔风格都要独树一帜，要有所突破，否则等于原地打转，白费功夫。他的这个训诫让我在陷入写作灵感困境的一段时间里顿时清醒过来。为此，有一段时间我开始封笔不写，腾出大部分精力读书，想蓄精养锐，准备有所突破。人总是需要鼓励的。这些年来，我非常感激他对我亦师亦友般的鼓励，虽然取得的硕果不多，但是只要每摘到一颗果实，我都会欣喜的告诉他，而他也会给我鼓励，期待我继续前进。今年立春的时候，我给他报了春讯，也报了喜讯，十年磨一剑，我写了十年，终于加入省作协了，会员通知单拿到手的时候，我是颤抖着手打电话告诉他的。没有人知道那份藏在心底长久的激动，是来自于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百折不饶的意志。可是现在他就躺在病床上，会有我这份百折不饶的意志和病魔作永不服输的斗争吗？曾经鼓励过我的人，我想在心底，加倍的鼓励他，去勇敢面对人生的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厄运挑战。我期待自己，也祈祷自己，能在下一个春天里，等到他来呼朋引伴，与我们一起互唱清风明月，说着琴棋书画诗酒茶，当年件件不离它的佳话。
寒江已过春色，但问人生几何？是孤舟，就该饮下这满帆的寂寞。如今因为他的病倒，我走在这文学路上少了他的一份鼓励，成了一叶孤舟，在这个春风春雨相送的黑夜和白昼交替的红尘里，有长长的寂寞，在长风浩荡里飞扬着。冰心说，爱情在左，友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点缀的香花弥漫，使得穿枝拂叶的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觉得悲凉。而我也终于明了，失去他的这一份友情相伴，码字的心境原来这般孤掌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