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3.初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05 编辑 <br /><br />　　夏天热，我们钻到天台上睡觉。那个洞带给我们鬼鬼祟祟的快感。我们三个人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这是一个等差数列，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列出这个等差数列的时候，体会到一种微妙的快感。快感这个词是很重要的，为什么几千个人都闷在寝室里睡不着觉，互相吐口水到对方身上期望能凉一些，只有我们三个人钻到天台上去睡觉，因为：快感。
　　天台上涂着一层防漏漆，还在散发着白天吸收的阳光，在我们身下隔着席子软绵绵的暖。但是那么新鲜的空气，新鲜得似乎有一股细细的风抚过，令我非常舒服，我想，也令旁边两个人非常舒服。天台上黑黑的，天上的星星，对岸的居民楼和楼下的路灯共同送过来一点光，使我们可以看见对方的脸和天台的轮廓，这样爬起来小便不致一脚踏空。下面就是一个沿江的狭长的公园，每次夜自修回来，我们趴在窗口可以看见三三两两散步的人，很多是捉对散步的情侣，他们散着散着就散到暗处去了。我们会吹口哨，扔拖鞋，破口大骂，站到窗台上撒尿。我猜，他们可能有时也会抬头看看这幢亮着这么多灯、躁动不安的楼房。
　　我们说起初恋。初恋这个词这么美。我的观点是我们从来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初恋。他们两个不同意，他们认为暗恋也是初恋，第一个暗恋对象就是初恋。二比一，我落败。何况，我想听听别人美好的心事。
　　一个说，他的初恋在四年级，喜欢一个女同学，会跟在她屁股后面上学、放学。
　　我说，哦，你好早熟哦。
　　另一个的初恋我知道，他的初中同学，他在作文中经常写到她的一个神情：她低下眉，轻声说。现在，她也在这个学校里，有一次我们在寝室里，他拉我到窗口指给我看，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穿连衣裙的那个。我看见了，那个女孩子捧着一只碗正从楼下走过。我说，蛮清秀的。他高兴地说，是吧是吧，她的鼻子很挺。我再去看，只看见她有脸和长长的头发，看不清眼睛鼻子。
　　轮到我说。我说五年级的时候午睡，看见隔着好几排的那个女孩子没睡，她的脸靠在两条折叠在一起的手臂上，朝着我这个方向看。她的眼睛很亮，似乎现在都还在闪。我跟她同了五年学，第一次发现她原来这么好看，好看得我不敢再看。我发现我身上的衣服不好看，我的裤子打了补丁不好看。好象从那一天起，我才记事，我记得很多奇怪的细节。初中第一天报到回来，我看见她骑着车在前面，于是我使劲踩，追上她，从她身边飞驰而过，让她看看我把车骑得多么快啊，我的新车又那么好看。
　　那时刚好雨过天晴，自行车带起的风很舒服，我似乎还能看见湿漉漉的路和路边被雨洗得干净的树，心里不禁阵阵清新。
05.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