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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燕归来,人不在

2021-12-23叙事散文隔雨望红楼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49 编辑

  十月的黄昏,却是多云的天气。斜阳从树隙中透出淡黄的光晕,亦斜斜的映入窗来。室外玉兰与雪松一如既往的苍翠,而远山则有秋意,从从容容的瘦,披着斑驳的外衣……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49 编辑 <br /><br />  十月的黄昏,却是多云的天气。斜阳从树隙中透出淡黄的光晕,亦斜斜的映入窗来。室外玉兰与雪松一如既往的苍翠,而远山则有秋意,从从容容的瘦,披着斑驳的外衣。
  这样的黄昏,打开电脑,《葬心》一曲传来,一丝丝的叹息声,四周竟弥漫着薄薄的寒意了。
  秋寒,有些暖意也在黄昏中渐次淹没。想起阮玲玉,三月的春寒中将心埋葬,却正是芳草初绿的季节,蝴蝶也将穿过花丛,人世的表面温暖留不住彻底寒去的心。芳华寂寞,回过头来,哀怨一触即落,如水滴般摔得粉碎。
  看电影《阮玲玉》是多年之前的事,那张海报贴在报廊,张曼玉一袭旗袍,落花人独立,神情平静而凄婉,手扶门楣,若有所盼。事实上看此片之前并不了解此片,虽然知道在国外得了大奖。看此片时,三重的结构觉得影片极文艺化,内容却记不清楚。唯结尾时,缓慢而幽幽的旋律响起,真的找到了感觉。那感觉竟是冷,寒意从四周袭来,无处可藏。现在想来,只记得张曼玉那凄婉的笑意,黑白彩色镜头的交杂,隐藏在影片深处的只有一丝丝的叹息声。那时正值暮春,在大学图书馆看毕此片,拉开窗帘,看到楼下海棠树,如雪的花疯狂而寂寞的盛开。
  后来读过不少关于阮玲玉与《阮玲玉》的文章,事过多年,那段历史亦已尘封,年年燕归来,当年人不在。在时间的尽头,在时光之外,那种寂寂的悲哀萦绕不绝。阮玲玉,一个比烟花更寂寞的女子,在时光的深处回眸,却早已凋零随风雨,为泥,为尘,如梦,如烟。她一死以求清白,身前身后却一样惹人疑猜。无非是男人与女人,无非是一段情与怨,无非是飞短流长。情如落花已成冢,恩怨都在风雨中,是与非都不重要了,只有命运的悲怆,只有把握不住的凄凉。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怎受的住这头猜那边怪,人言汇成愁海辛酸难捱。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千不该万不该,芳华怕孤单。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这首歌竟如黛玉葬花,同样是在春日,大观园落红阵阵,林黛玉荷锄出门,以葬花以掩青春,而阮玲玉正值青春,25岁,花事正盛,葬的却是一颗心,更有如花的生命。这里面,当有着更深一层的悲哀,更深一层的绝望吧。而或许是因心已灰,此曲终处,亦哀而不伤,凄美处惹人低回留连,如同留连人间的最后一抹夕阳,那缓缓的节拍,如流水般流过心灵的土壤,让幽怨悄悄疯长,正如同阮玲玉走向暮色时的幽幽回眸。
  电影看毕,只在记忆里尘封,这首歌的旋律却一直隐隐浮现,构成了对《阮玲玉》一片的最深记忆,挥之不去的气氛。多年之后,一天忽然从电视上传来了这熟悉的旋律,那丝潜伏多年的感觉被唤醒,荧屏上正表演着双人舞,缠绵的舞姿演绎着一段传奇,那轻柔舒展的肢体,那幽怨无奈的神情,是生离,是死别,是隔着时间与空间无从触及的悲凉。本是躺在床听的,至此已经坐起,不知觉中坠入了时间无涯的荒野里。这段舞蹈取名《别》,它选择这曲作为配乐,可谓眼光独到,一下子便击中了人心深处最温柔的东西,拔动了内心处最深的柔情,酸楚而怅惘。
  因这首歌的缘故,从网上下载了《阮玲玉》。隔了十年重温,连时光都陈旧了,如同这个故事,从阮玲玉故去那天起,便是掌故了,在上海滩,在娱乐圈,在新旧社会,一样的流转。黄浦涛声中,阮玲玉的墓地亦该是花草掩映。当年她的葬礼万人空巷,真真假假的泪水,哭人与哭自己的泪水,现如今,薄倖人与苦命人都成为过去。再次看毕此片,回望窗外,又是一抹夕阳,与当年一样,血色的黄昏,一群群归鸟掠过丛林。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浅浅的吟唱中,最后的镜头,是张曼玉卧于鲜花之中,周围的演员都在进入状态,进入悲伤的气氛中。镜头忽转,张曼玉起身听导演说戏。再躺下去,定格,黑白的镜头,幻成阮玲玉1935年的遗容。那首幽怨的歌曲终于随音乐完整唱起,在字幕的滚动中不绝于缕。
  “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燕归来,人不在。没有伤感,唯有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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