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拯救猫头鹰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07 编辑 <br /><br />　　清晨起来，看到久违的阳光在阳台上逡巡着，感觉心里突然打开了一扇窗。
　　下楼，走在被雨浸泡了一周的小区甬道上，一种粘稠的湿润悄悄地爬上了眉梢。看到小区花园里，昨天盛开在雨中的那朵洁白的百合花，在一夜的细雨中，悄无声息地凋零了，心中不免有丝丝的惆怅。
　　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株失去花朵的枝叶上。雨中的那朵百合，犹如丽人般亭亭玉立在风中雨里，是何等的凄凉而无奈。想着，不知思维拨动了哪根神经，一滴泪坠落到百合花的叶片上。
　　百合花的茎抖动了一下，叶子也抖动了一下。不会吧！不会是我滴落的眼泪而使百合花神下凡了吧！
　　我壮着胆子，把颤动着的茎叶向左边一拉。呵，一个黑黄色的禽类出现在眼前，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它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冲天而起，在低空中盘旋起来。几枚羽毛，被风吹了起来，成为了漫天飞舞的孤儿。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境况吓傻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眼光随即追逐着它在低空中踉跄地盘旋。只一会儿功夫，它就像一架起落架损坏的直升机，扑倒在车库前的空地上。
　　它落地后，迅速地爬起来。瞪着一双眼睛，四下观看着地形。最后跑到它认为最安全的一个角落里，蹲在那，头一动不动地盯视着我。我感觉到奇怪的是，在它的脚上拖着一条三米长的铁丝。每当它在水泥砖上行走时，都会发出“叮零当啷”的声响。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它。从它的长相上看，肯定是只猫头鹰。因为在电视上看到过动物世界里面的猫头鹰专辑，所以确定它姓甚名谁就不是那么难了。
　　这只猫头鹰比农家养的公鸡还大点。飞翔时，展开的翅膀能有两米长。眼睛是明黄色的，闪着幽幽的冷光，分辨不出是爱还是恨。我试图正视它的眼睛，只一瞬间，心中立刻升腾起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实体猫头鹰，而且是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我发现它头部的羽毛，围绕着两只眼睛而旋成的涡，确实像猫的脸。而那张带着弯勾的长长的喙，一看，就知道它是个攻击型的猛禽。
　　我静静地观察它，也许给了它很大的心理压力。它开始不安地前后走动着，嘴不停地打着响声：梆梆梆，梆梆，梆梆梆。很有节奏，有点像肖邦的钢琴曲。我越向它靠近，它打得越急越响。虽然我不懂鸟语，但我感觉到，它在发出警告信号。好像在说，如果我超出了它警戒的范围，它会不顾一切地攻击我。生命的本能，也许就是体现在这个时候吧。
　　我又向它靠近了一点，猫头鹰开始不安起来，它移动脚步的频率加快，像小时候玩的不倒翁。同时嘴里发出了有别于刚才的梆梆声，而是近似于大人睡觉的呼噜声伴着低低的鸣叫声。我突然觉得，如果此时它代表美国，应该拉响橙色警报器了。
　　终于我在它不停地移动中，看清楚了。在猫头鹰的脚趾上，还夹着一个铁夹子，而铁丝就是连在铁夹子上的。
　　这显然是一只落入圈套的猫头鹰。不管它有什么充分的理由，它都是个失败者。我善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嘲讽的笑容。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许多人。他们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我和猫头鹰。戚戚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我突然感觉到了来自人群的危险，立刻决定抓住猫头鹰。
　　我又向前凑了凑，猫头鹰确定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于是决心，确定了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卫。因此，它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向前探着头，竖起脖子上的羽毛，像斗架的公鸡似的。我轻唤着它，慢慢地靠近。猫头鹰没有理会我的轻声慢语，如临大敌般地一跃而起，对准我伸出的右手，狠狠地啄来。我急忙把手藏到身后，它失去目标后，来不及收脚，一下子撞在我的前胸上，“嘭”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胆子小的向高楼后面躲去。
　　突然，一块带着泥土的百合花根飞了过来，越过猫头鹰的头顶，打在猫头鹰身后的墙上。湿湿的泥巴在雪白的墙上，印下了个清晰的黑印，像一只丑陋的黑影，投在那里。
　　我回头盯视着那人，狠狠地问：为什么？
　　它是不详之物。古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会带来凶兆的，她搓着沾着泥巴的手，低着头说。我强压着涌上心头的怒火说道：那是迷信，你真蠢。
　　我不再想说什么了，因为我知道她的丈夫得了癌症，已经到了晚期。她的内心里，最想拒绝的就是看到或者听到关于死亡的信息的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放走？猫头鹰是治疗肺病的好偏方啊！机会难得啊！上山抓还抓不到呢！
　　她的眼睛又开始亮了。真的吗？我没有回头，就看到了她贪娈的口水。
　　你说呢？如果猫头鹰能够治病，那它早该绝种了。它只是吃老鼠之类一种禽类而已，也许还存在着它所特有的传染性的病菌呢。我不知道我说这些，能不能打消人们对猫头鹰的贪念，使它平安地逃出水深火热之中。
　　猫头鹰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越来越临近了。挣扎着想飞离这是非之地，但没有成功。
　
　　此时的猫头鹰已经疲惫至极。我感觉到它的生命多留在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我在寻找最佳时机，既不伤害它，又不伤害到自己。游移间，我突然发现只要把它的眼睛蒙上，就可以靠近它了。
　　一个男孩在这时，递过来一个编织袋。
　　阿姨，给你，用这个可以套住它的眼睛。稚嫩的童音，在清凉的晨曦里飘出很远很远。
　　你帮我，好吗？
　　好。
　　孩子勇敢地躲在我的身后。向前，向前。
　　猫头鹰惊恐地四处乱窜，最后还是被我逼在一个墙角里。我一把抓住它的翅膀，顺势把它的脚拖离了地面，它挣扎的力量顿时减去了一多半。
　　两只翅膀都被我抓住时，男孩从我身后跑出来。用那个编织袋套在猫头鹰的头上，遮挡住了它的视线，也套住了它进攻的武器――锐利的嘴。
　　我用双手抓住猫头鹰，用脚轻轻地固定住它的脚，男孩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夹子打开了。我轻轻地一提，猫头鹰的脚就脱离了那个使它失去了自由的可恶的夹子。
　　看到我制服了猫头鹰，人们涌了上来，许多只手不约而同地伸了过来。我左躲右闪着，却无法挣脱人们的围攻。
　　聪明的男孩见状，一伸手把套在猫头鹰头上的编织袋摘了下来，一道幽光直射出来。
　　人们轰地一声向后退去。她夹杂在人群里，差点摔倒，借助车库的墙才站稳脚跟。
　　事不宜迟，我来不及为猫头鹰整理一下羽毛，就松开了手。
　　猫头鹰抖动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翱翔在空中的猫头鹰没有回头，也没有盘旋，没有感谢，没有留恋。一转眼，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我有点惋惜和失望，它怎么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回来在天空盘旋一圈，以示感谢一下我们呢！
　　我缓缓地蹲下来，和男孩相视一笑，伸出双手，对拍一下。耶！
　　站起身，抱着男孩。在众人的眼前，像猫头鹰一样消失在他们呆愣愣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