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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小镇,一辆“奔驰”车,驰进马帮村[原创]

2021-12-23抒情散文木祥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02 编辑

木祥我从丽江农校毕业分配到永胜后,在梁官镇农技站工作了五年。农技站在清泉办事处,站里的房子建得象一座百姓的院落,低矮的瓦房和泥巴筑起的围墙,院子里长满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02 编辑 <br /><br />木祥
  我从丽江农校毕业分配到永胜后,在梁官镇农技站工作了五年。农技站在清泉办事处,站里的房子建得象一座百姓的院落,低矮的瓦房和泥巴筑起的围墙,院子里长满了桑树,长满了青草。房后有一块一亩多的园地,我们在地里种玉米,种青菜、辣椒和西红柿。我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还孵了一窝小鸡,天天喂食和喂水,捉它们进厩。鸡仔都不怕我了,请兽医站的罗医生去打预防针,捉起一只打针,其它的都在一旁看着;打完了,放下一只,重新捉起一只打。园里的菜,站里的几个人吃不了,就用自行车拉到中学里去卖给食堂。再后来,我的妻子也娶到了农技站里,孩子也生在了农技站里。直到1987年,县农业局里需要驾驶员,我才调到了永胜城里去了… …我和梁官镇,有挥之不去的情缘。   
  梁官镇,和金官镇一样,是在三川这个鱼米之乡里。梁官这个地名,和金官的地名来源并无二至。是明朝洪武年间,一个名叫梁从仁的澜沧卫军官驻守在这里,就得了梁官这个地名。在三川,对金官和梁官的叫法,还有上川和下川之说。梁官在上游,叫上川,金官就叫下川。梁官,同样属于茶马古道的交通要冲,梁官人,在旧社会赶马的也特别多。别的不说,单是梁官镇有一个麦场村,就算得上是镇上的马帮村。麦场村在梁官街西,当时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赶马,而且多数是赶丽江和昆明的长途马帮。8月16日,我到麦场村采访,找到了当年的老马帮刘荣。刘荣已经75岁了,当年是村子里最有名的赶马人。刘荣说,他赶的牲口,是自己家的两匹骡子,但有时候,就再租上一匹马赶,每跑一转丽江,付给养马人家五块钱的租金。刘荣老人说,那时候,他们村子里,男人只要到了二十来岁,就赶马出门了,出门赶马,就象现在到外面打工,当个小老板一样,让人羡慕,自己也感到自豪。村子里的马帮,都相约一起出门,谁的骡马好,谁能在赶马路上有威信,谁的牲口就走前,当头骡和二骡,骡子就挎最大的铃铛,还戴两面小红旗。刘荣老人现在还保存着赶马时的铃铛,牲口用的鞍架和自己穿的麂皮褂。麦场村里的陈杰,曾经帮助丽江茶马古道研究会到麦场村收集赶马用具,收到研究会去收藏。现在,丽江茶马古道研究会里还保存着麦场村赶马人的铃铛,口袋,麂皮褂等等东西。
  在梁官镇里,有个中洲办事处,整个村子的房子,集中起来就象一匹奔驰的骏马。从坝子南面山上朝村子里看,马头,马脚,马尾都清清楚楚,惟妙惟肖。村子象一匹马,是不是村子里人故意所为,我不知道,也没有相关的记载,而村子里过去的赶马人,却是十分多。村子里的马帮,主要是驮坛罐。中洲是滇西盛产土陶罐的地方,所产的坛罐美观大方,经久耐用,装酒,装油,决不会渗露,工艺十分先进。差不多整个丽江装酒和装酱菜的陶罐都出自中洲,这里产的坛罐,还由马帮驮到昆明和西藏,贩卖到缅甸和印度等地。不但是出陶罐,不但马帮多,中洲还出过举人。据《永胜县志》人物志记载:刘必苏,中洲人,光绪十五年(1889年)以廪生中乡试第十四名举人。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秋,赴北京会试,考取第一名。我记得,在我家的家谱上记载,我的曾祖母,就是中洲人,中洲周氏人家。当然,我对曾祖母,不可能有直截的印象,我只是在曾祖母的墓碑上看到曾祖母如何勤俭持家,如何在我们那个马帮世家辛劳一生的文字。
  过去的茶马古道,现在都修通了公路。到梁官的路,沿桥头河顺河而下,走在这条路上,我最喜欢的是河岸上长满了的桑树。四月,桑树发出了鹅黄的叶子,青秀而春意盎然。河岸上其它树不多,就只有桑树,是梁官的一道风景。梁官是蚕桑生产基地,这里养蚕的历史最为悠久,可以追溯到清朝乾隆时期。据《云南行政纪实》记载:“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永胜春蚕产鲜茧量32194担,干茧量11159斤,价值及费用国币71889.39元;秋茧产鲜茧9246担,干茧3440斤,价值及费用国币30808.21元,远销美国市场。”现在,永胜县丝绸公司的生产基地主要就在梁官,我在梁官工作的时候,唐元达老人就常到我们站里的院子里来采桑叶,都六十岁了,还轻松地爬到桑树上,用一把剪刀剪桑叶,动着十分麻利,我还经常到他家的屋子里去看那些正在吃叶和已经上架的蚕子。说到蚕,我还想起,我小时候到梁官去走亲戚,曾见一些老人在用土制的抽丝机抽蚕丝。土法抽丝是先用一口大锅把蚕茧煮熟,再用脚踏机把丝抽出来。那种最原始的抽丝方法,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我还记得老人们踏抽丝机的动着,抽丝机的响声,那种古老原始的韵昧。
  我在梁官工作的时候也好,现在也好,我觉得梁官不但是一个生长马帮村庄,而且是一个风趣的小镇。走到小镇上,每天都会有人带给你许多快乐。我在梁官镇上,常常见梁官大桥上坐着许多人,都是一些男子汉和年轻小伙子。大桥上的人,老也好,小也好,他们都喜欢叫乳名或外号,并在乳名和外号后面加上一个“子”和“巴”。象“金全子”,“水林巴”。特别是年纪七八十岁的老人,还互相叫着“火荣子”、“炳祥巴”,让人感觉到老人们可爱的幼稚天真。因此,你到了这座大桥上,你会觉得自己也显得年轻了。你会觉得,这里的人是多么的活泼开朗。在梁官镇上,一个外号,就是一个人的一段历史,包含着一个十分幽默故事,一段人生的酸甜苦辣。梁官人的外号,不但只是在一个村子里叫,有几个人的外号,一说出来,大多数丽江人都知道。象“鸡爪”、“脑震荡”、“老狗子”、“和梦延”等等,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意思,知道这个人——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梁官人的外号在外面叫得响,和他们喜欢到外面去找市场,喜欢到外面去闯世界有关,和他们受过去的赶马人影响有关。还是在生产队时,这里的每一个生产队都有人在外面做付业,那时候就有常年的付业队,一年四季在外面为生产队挣钱。包产到户以后,那时的付业队已经不存在了,梁官人就开始自己干,自己找活,自己出资,自己找工,自己当老板。生产队时打下的基础,想不到改革开放后又有了用武之地。所以,梁官还是一个“老板镇”,走在街上,不经意就会碰到两个响当当的老板,他们手里的钱,把你吓一跳。
  在这些老板中,我想说一说最有名的老板沈尚会,梁官麦场马帮村里冒出来的大老板——就是我前面说过的那个外号叫“鸡爪”的人。沈尚会家也世代都有赶马人,爷爷赶马,父亲赶马。沈老板年轻时候没有赶上了赶马时代,马帮村的后代没有马赶,在家里呆不住,就到部队当兵。到了部队,沈尚会是一名出色的教官,战术训练十分到家。可是,在团教导队干了四年还没提干。一天,他对团政委说:“政委,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团政委说:“好,你说。”沈尚会说:“政委,你要么为我提干,要么让我退伍。我到部队来,就是想当干部的,干部当不了,我就到家乡去发展。”团政委想了想,就答应沈尚会退伍了。看上去,这个马帮的后代太狂了。
  退伍后,沈尚会在大队当民兵营长,当大队党支部书记。到了1984年,他又改行了,放着干部不当,开起了大汽车(马帮痴情不改啊)。自己买了一辆大车开,拉木料,拉其他货物。一开车,沈尚会就着了迷,多数时候,别人一天拉一转,他拉两转,他找人家的两份钱。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他敢去。沈尚会开车越开越欢,大家都认为,这次他不会改行了。谁知沈尚会在路上跑了几年后,觉得开车也不是他的终身职业,他觉得自己还有理由向更深处发展。于是,他把车卖了,卖了二万块钱,又把老婆的私房钱也拿了出来,就上路了,一出去就要大干一场的架式,有不干一番事业不回头的信念和决心。出门后,他到省内外考察了两个月,最后来到了云南省临沧地区云县。当时,国家正在临沧地区兴建小湾电站、漫湾电站。沈尚会看到了大干一场的时机已经到来。经过沈尚会多方努力,他得到了第一个工程,三个月提前完成任务,创利润38万元。由于讲信誉,守合同,他得到了工程公司的依赖,接着再干两个工程,获得千万元的流动资金。沈尚会,这个马帮的后代果然成功了。但成功来之不易。沈尚会干一件事,都是不干则己,一干就要干好。他往往是亲自在工地上和工人干到一个通宵,一干就是要干优质工程,他蠃得了人们的信任。有了资金事情就好办多了,沈尚会在临沧组建了路桥公司,后当了路桥公司的老板, 有了钱,当了大老板,沈尚会坐上了“奔驰”车。他的车是全地区唯一一辆“奔驰”,这个马帮的后代说,不坐就罢,一座就要坐好的。过去的马帮之家,现在座上了“奔驰”,是一种何等的气度!
  发了,有钱了,也不忘家乡的父老。沈尚会带着千万元资金来到永胜,参加建设新县城的工程。到了家乡,他引资917万,建好了3.25公里的二级路,其中2.52公里为城市综合道路,宽24米,分人行道,绿化带。紧接着,他又垫1000多万元,建成二公里长的40米大道。在这个马帮的后代手上,一个个崭新的县城摆在了世人面前,人们称丽江江东第一城。说起这座新城,我们就会想到梁官这个马帮的后代给我们带来的魅力。
  苦到了钱,不是个小数目,按道理,沈尚会可以不去操心了,但是,是性格决定了的,马帮生活的薰陶注定了的,沈尚会不会就此甘休。他又带着他的公司投入了永胜老城的改造工程。同时,沈尚会也不会忘记他的马帮村。去年,他在家乡无偿供水泥160吨,把麦场村的路全部铺成水泥路面。在永胜小镇,他义务修沟筑路,各种公益事业,他乐于捐资。一些有了困难的人,素不相识,但都会想起沈老板,都会想到给他打电话,得到他的帮助。几年来,他共捐资百万元之多。每逢过节,他还想得起来去慰那些节日不休假的清洁工人,慰问那些困难户,五保户。沈尚会就是这样乐于助人,把用血汗蠃得的钱一笔笔撒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梁官这个马帮的故乡长大的人就是这样,有了钱,就得干一些有利于大家的事情,得大家承认。
  说来说去,沈尚会的几个公司,都和建筑有关,都和路桥有关。马帮始终是在无止境地走路、过桥;沈尚会的事业,是要把这条路拓宽、铺平,延伸到祖祖辈辈马帮前辈们梦想的地方。这么说,修路,也是在完善成马帮的事业。这一切,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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