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站在门外听昆曲

　　　　　　　　　　站在门外听昆曲
　　　　　　　　　　　　　　　◎微雨含烟 　　选这个题目是因为我不懂昆曲。电视中时常播一些京剧、评剧、越剧、秦腔等剧种的精彩片段，偶尔也会听到一段昆曲。第一次听昆曲是读小学的时候，电视里播《红楼梦》，里面有贾府请十二小道姑排演《牡丹亭》的唱段。当时我还不知道那就是历史上流行了二百年之久的“昆曲”，但那婉转清丽的唱腔与丝竹乐器的完美结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正想听昆曲是因着一段情结。一位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居住在江苏。他那种绵软又不失磁性的南方口音，让听惯了北方粗犷豪爽口音的我一下对南方有无限的向往，向往那种小桥流水、丝竹霏霏、淡雅柔和的南方景观，而昆曲正是苏州一带广为流行的剧种之一。 　　再一次认真地听昆曲也是通过电视。那是《玉簪记》的一个片段。演的是书生潘必正与道观之尼陈妙常的一段爱情故事。细腻、准确地刻划了一个女尼的正常情感从封建禁欲中觉醒的过程。从演员字正腔圆、一唱三叹的演唱到舞台演出的举手投足及与舞蹈动作的紧密结合，无不体现一种柔丽妩媚、出神入化的艺术效果，加之剧中歌颂的又是人世间永恒的主题“爱情”，让我这个不懂戏曲的门外人真想时常可以听到这样的音律，以陶醉愉悦自己。 　　时常听一些流行音乐或者具有古典美的轻音乐，从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这种听起来感觉“依依呀呀”的曲调。平日听一些曲种给我的感觉是：京剧曲调高亢、角色分明、配乐铿锵；越剧柔媚浪漫颇具江南神韵；秦腔声音粗犷高昂，铿锵有力，激烈时犹如狂风暴雨，抒情时如种子发芽；二人转热情火爆、通俗易懂……但这些与昆曲比起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最近从网上下载了昆曲名剧《牡丹亭》里“游园”的一段，曲中女声婉转清丽的声音及以笛为中心，兼配箫、笙、三弦、琵琶、鼓、板等乐器组合的音乐，一下将我一颗烦燥的心捕获。难怪张岱在《陶庵梦忆》中对昆曲做了如下评价：声出如丝，裂石穿云，串度抑扬，一字一刻，听者寻入针芥，心血为枯，不敢击节，唯有点头。我听到的昆曲虽然有限，但就是这有限的几段唱腔已经让我无限地热爱起昆曲来。 　　昆曲之所以流传至今除了它柔美的唱腔之外，剧本本身的巨大魅力是不容忽视的。明代著名的戏曲作家汤显祖为我们留下的《牡丹亭》可以说是昆曲中的经典之作，可以与京剧等剧种的名篇相媲美。《牡丹亭》大体的故事情节：南安太守杜宝的女儿杜丽娘，冲破约束，私出游园，触景生情，困乏后梦中与书生柳梦梅幽会。从此一病不起，怀春而死。杜宝升官离任，在女儿的墓地建造了梅花观。柳生进京赴试，借宿观中。他在园内拾得杜丽娘殉葬的自画像，情有所钟，终于和画中人的阴灵幽会。柳生依暗示掘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两人结成夫妇，同往临安。杜丽娘的教师陈最良看到墓地情况，柳生又不辞而别，就往临安向杜宝告发柳生盗墓之罪。柳生在临安应试后，恰逢金兵南侵，延迟放榜。安抚使杜宝在淮安被围。柳生受杜丽娘嘱托，送家信传报还魂的喜讯，反被囚禁。金兵退却后，柳生高中状元。杜宝升任同平章军国大事，拒不承认婚事，强迫女儿离异。纠纷闹到皇帝面前，才得到和解。舞台上常演的有《闹学》、《游园惊梦》、《寻梦》、《写真》、《离魂》、《拾画叫画》、《冥判》、《幽媾》、《冥誓》、《还魂》等几折。 这样一个以爱情为主线，揭露封建社会对人文情怀的压抑与摧残，表现人的自发生命力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终于苏醒并在苏醒之后所爆发出来的感情激流的不可阻挡颇具反叛性的思想，在当时是多难能可贵啊！也正是因为它所具有的文学性与思想性，配上唱腔的圆润婉丽与舞台表演的到位、准确，才可以在许多年后的今天还让人听起来看起来如浴春风，耳目一新，杂念俱无。这正是昆曲的魅力所在。 　　喜欢昆曲不能不听它的唱词。都说昆曲是包括文学、戏剧等雅俗共赏的表演艺术形式，特别是它的文学性。一向听音乐只听旋律的我这一次是细耳静听的。如《牡丹亭》中游园的这段唱词： 　　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后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还有《凤求皇》剧尾的一首诗：倩谁潜晚世风偷/旋作新词付小优/欲扮宋儒谈理学/先妆晋客演风流…… 　　这样优美典雅的唱词，如诗如画，让你在听觉无限享受的同时，体会其意境的深远及诗意的美感，就像缠绵的故事正在春雨绵绵或者百花争艳的春天、婷婷的荷溏边，霏霏的秋雨里慢慢的展开，这样美的曲种怎能不让人折服呢！ 　　纵观广为流传的名著，许多都是以“爱情”这一永恒的主题为主线展开故事，以达到揭露现实的目的。《牡丹亭》中杜丽娘与柳梦梅就是情的积极追求者与缔结者，他们的情感经历了一条曲折的路途，但正是这样才更能揭露封建社会对人的精神摧残。当代许多文艺形式如流行音乐、小说、电影也都是因为它们的内容贴近现实、贴近生活才拥有广大的传播空间，而每一名观众、听众又因个人的喜好和生活经历不同而对不同的艺术形式有不同的偏爱。也许现在我喜欢昆曲，若干年甚至若干天之后我会喜欢上其它的艺术形式，但只要能愉悦了自己，让自己与之共鸣，这便是最快乐的事了。 　　　　2005.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