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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写作的痛感

2021-12-23叙事散文沙封
写作的痛感一白纸与黑字之间,提起笔又放下,笔和纸之间,是倾诉、展开、宣泄,是思想与文字的有机结合。白岩松的书名《痛并快乐着》,说出了写作者思考者的真切感受。当艺术创作(认识)的痛苦大于死亡时,海子自杀了,张纯如自杀了。在他们之前,我们可以列……
  写作的痛感   一   白纸与黑字之间,提起笔又放下,笔和纸之间,是倾诉、展开、宣泄,是思想与文字的有机结合。   白岩松的书名《痛并快乐着》,说出了写作者思考者的真切感受。   当艺术创作(认识)的痛苦大于死亡时,海子自杀了,张纯如自杀了。在他们之前,我们可以列出许多:屈原、庄周、阮籍、嵇康;凡高、海明威、莫扎特、柴可夫斯基、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等。株州作家上街擦皮鞋,以维持生计。   “艺术真是一件蠢事!”是十九世纪后期卓越的法国诗人兰波痛苦地喊的一句话。兰波出身于法国职业军官家庭,因向往艺术多次出逃。我看见他步行在寒冬的夜晚,穿着单薄的衣服,与流浪者为伍,趴在烤面包的窗前垂涎三尺地渴望吃到那散发着热气的面包,因没有钱乘车逃票而又被关进监狱。在《兰波诗全集译序》中,葛雷这样描述他:“……但现实仿佛是他梦幻中的一个广阔的框架,当他带着绮丽的梦思不羁地飞翔时,他是那么的浪漫和自由;但当他试图超越这框架——而就其本质来说,是注定要超越这一框架为其历史使命的——时,他便被粗糙的现实所桎梏,所击打,因而在他心灵里又产生另一种东西,即对现实的消极理解,他的因缺少金钱的渴望而未能走出原始的禁锢的事实,使他感到了金钱的力量,因而对金钱的渴望等构成了他诗歌的‘饥渴精神’”。   每一个思考者创作的初衷是寻找生命中的美丽、灿烂和愉悦,这份收获与痛苦是相背的。写作也真的解除了自身世俗的痛苦,解除一个人活着的痛苦,内心的矛盾、焦虑得到了缓解与消化,这一点,万能的金钱也是做不到的。可是,对于一个真正的写作者来说,个体的痛苦消淡后,他们在精神上承担起“天下之忧”,别人的痛苦也就是你的痛苦,别人的血就是你的血,世界的悲伤就是你的悲伤。因为现实总是最丑陋而拙劣地奴役着大众:在广东有人一顿饭吃掉几百万时,下岗职工为了糊口而流血流汗;在酒店停着的宝马奔驰旁,有乞丐活活饿死;在半身不遂的老人救起落水儿童时,一群青壮年在看戏一般地围观……这样的现实有一刻离开过我们吗?这样,就要求作家不仅需要关怀民众的平民意识,更需要高于现实的批评反叛意识。要求作家诗人疾恶如仇,为别人的伤通而感到心碎,相信世界上应该有所谓的救世主。关于反叛,加缪在《正午的思想》一文中说:“反抗的逻辑是为正义效劳而不是为处境的不公正作补充,是尽力使用明了的语言不为普遍的谎言增色,并且面对着人类的痛苦为幸福作担保。”   可是,在强大现实所设置的“时代话语”的庞大阴影下,一个反叛的作家诗人注定他是不合时宜的。跌跌撞撞、举步维艰,陈寅恪、顾准是如此,王小波也是如此。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作为不合时宜的人或异己分子,被所处时代的强势和流行话语所排斥,甚至迫害。游走于话语之外。这样的个人经历给作家诗人带来的是重重痛苦,但艺术精神又一再要求他们始终不渝地坚持与“主流”异质、疏离、对抗的写作姿态,在主流和体制之外精神上的游走、流浪,差不多成了一代代真正作家诗人们无法摆脱的宿命。   二   蚯蚓直接用自己的肉体行走,它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一条血液的痕迹。写作的痛苦就如我理解的蚯蚓这样,每一步的行走中,身心都在流血,当然,这样的痛苦,只有自己最真切。   与艺术对立的粗劣现实,从来是冷酷的。“现实不再是五光十色的肥皂泡,也不是产生出维纳斯海洋的飞沫,而是硬梆梆的,带着令人不愉快粗糙面的,会将一切天才和世间奇迹吞没的无际的一种存在,一种支撑了人生又毁灭着人生的比无情的水火还无情的“敌对”,潜伏着种种威胁的具体而神秘的力量。”(葛雷:《兰波诗全集译序》)诗人在街头露宿,是因为他从来不向现实低头的惩罚。   不合时宜的写作,在任何一个时代,总是会穿过各种强势和流行话语网络的缝隙,挟带着被忽略和遗忘的一代人和“另一类人”的痛苦体验与沉思,对时代的文化面貌做出有力的颠覆、修正和引导。因为早已对自己的“宿命”具有清醒的认知,这些作家诗人压根儿就没有指望进入“主流”和“时尚”,或者成为某种“热”。   确实有一部分人是能够坦然面对的。写作已经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笔与纸是他们的血肉,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方式,这时候,他们对苦难的承受似乎比平常人强硬了许多倍,对俗世吃喝玩乐表现出的不看重与淡然,确实显示出文化的高贵气质,那是一种淡淡的夹杂着创造性劳动带来的自豪和自信的快乐。如果说最初的写作只是源于一种对文字的爱好,那么,是时光和生命的磨砺,使这个爱好成为灵魂表达与歌舞的习惯与方式,一个生命的浪漫和期望都在这里了。疼痛一次就是思想裂变一次,是豆儿挤破外壳的一次绽裂,所以,我总是以为,写作的痛苦是生命加注新内容、提升新高度的阵痛。这是一种不断经历死亡的过程,你的灵魂在对旧的认知不断的抛弃中得到净化。   叔本华这样认为:任何一个时代都存在着两类作家,一类是为俗世而写作,一类是为灵魂而写作。当你的写作既没有思想的高度也没有艺术的高度时,你就是媚俗的,文字里怎不有一种心性的浮躁、欲望的污垢和金钱的铜臭呢,只有你沉浸在对这个世界与人类的思想中,你的文字才会给人一种灵魂的静谧。   在文字中快乐,在文字中痉挛;在文字中呐喊,在文字中悲伤。几乎没有人能理解你的哭泣,于是,文字是一种寂寞的堆砌。痛苦的美丽如暗夜里盛开的花朵,那份芬芳只有你一人能够嗅到。这时候,需要你的心沉静,个人的生存状态,已经显得微乎其微了,活着仅仅成为一种生命的形式、痛苦的承载。马丽华刚刚从西藏高原上下来,安妮背着她孤独的行囊,又踏上了徒步跨越西藏的行程。   四   我从来不否认物质与金钱的力量。但我们逃避物质主宰的挣扎,从来就是文明得以进步的原动力。每一个写作者,都会认为,兰波终不过是说了一句自我泄愤的气话罢了。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之一,就是人有形而上的精神世界,艺术就是作家的精神,艺术世界是一条河流,尽管河里有汹涌的波浪,但你毕竟有了遨游的水域,一旦失去了这条河流,你就成了河滩上腥臭的干鱼。在这条河流里,如果你是一个搏击者,“不进则退”是时刻响在你头脑里的警钟,你总是逆流而上,一个真正的写作者,痛苦几近与诱饵,他体会到另一种“畅游仙境”的境界: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是时间的仲裁,使后人感受到这些人的写作和言说,为我们揭示出一条更为有效地逼近和洞悉历史和人的存在秘密的蹊径。正是这种苦难的“宿命”,造就了一代代人生机勃勃,富于怀疑和叛逆,毫不妥协的精神气质。历史真是既严酷,又慷慨,终于在人类的发展史上刻写了那些思考者的姓名,从屈原、到梵高,这样来看,顾准和王小波既是不幸,又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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