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师一样平凡地生活

　　　　　　　　　像大师一样平凡地生活
　　　　　──读姚尚友长篇小说《无可大师》有感 　　　　　　　　　　　　　　　　　　　　　　□金肽频 　　大师能够平凡地生活，这是大师的不平凡之处。我在读完作家姚尚友的长篇小说《无可大师》后，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要散布阳光到别人心里，先得自己心里有阳光。”这是罗曼•罗兰在其名著《约翰•克里斯朵夫》里的名言，对于能称为“大师”的人也应这样，他的心中必须比别人多一些阳光。生于明末，死于清初的方以智，无论身在朝廷为政，还是钻研科学，最后归入佛门，在他的心中始终没有云翳，充满宁静与激昂，因而成为后人景仰的一代大师式人物。 　　《无可大师》的小说背景是安庆人所熟悉的浮山、白荡湖，作为小说开始和结语的那首儿歌：“浮山青，枞川长，白湖秀水出枞阳。桐子青，桐子黄，桐子树下望婆娘。”我在小时也曾熟悉，但一位先贤大哲离我如此之近，却是我不知的事了。方以智在枞阳的墓地我已久仰，一直未有缘去他的墓地，现在手头有了作家姚尚友的这部长篇，方以智的墓，我完全可以不去了。作家从枞川之地的清风、波涛、绿树、野斋写起，直到方的晚年他再回到白鹿山庄，在少时的儿歌中，在河水的风浪与一抹朝阳中坐化，化为水中的莲花，归于天涯，方61年的人生场面十分宏阔。这里面有他作为政治家，为崇祯、弘光、永历三朝服务，不遗余力并亲身见证江山更迭的历史风云，又有作为思想家，和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一起扶楫而歌的动人情景，也有作为“风流才子”，和侯方域、冒襄、陈贞慧一道在秦淮河上激荡出的风流往事，直到他最后遁入佛门，发扬孔孟，襟带庄老，成为一代宗师的曲折经历，小说情节如春枝交错，似秋果相缠，众多人物不断地出入历史，呈现出很强的感染力，展现了历史文化的鲜活风貌和中国传统文化的文本思想。 　　写作历史题材的小说，要将它写得难懂很容易，相反要将它写得易读并不容易，所以当许多人沉湎于这样的创作误区时，《无可大师》具有拔擢的作用。它的语言是散文一样的清新，洗炼而韵味丰足。这里撷选一段看看，作家描写方以智离开永历朝廷，怀着悲愤失望的心情来到夫夷山后是这样：“这条小船就是他的家。远远望去，山冈峙岫，青复远近，石色苍黝，状如柱笏，如列戟，如虎如豹，种种难名，云气蓊蔚如幕，孤峰疑出天外。他觉得这地方很合他的心境，就此结茅山中，与苗民生活在一起。”人与情、景与物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合力，在读者的心中左冲右突。不似那些描写刻板的历史小说，除了历史，就是知识。语言的魅力是历史题材小说最好的魅力之一，《无可大师》在此是有独到之处的。 　　对于历史小说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描写和评价，是衡量它的重要标尺之一。历史里的人物仅用历史的尺度来衡量他，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让他站在今天的背景下，用今天的方式对世界发言。《无可大师》描写了方以智磅礴的一生，但并没让他的一生孤立于历史事件之中，而是教会我们在今天的现实里来思考大师的一生。无论他的人生怎样风云跌荡，超过他的白荡湖十倍、百倍，但看他在最后离世时的那份超凡脱俗就够了。深秋之夜，方以智躺在一条破旧的船上，将自己最后一篇手稿交给了儿子，嘱咐儿子日后将它整理出来，然后问儿子：“这是什么地方？”儿子告曰：“这是文天祥的出生地。”这时的他依然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自己的手，颤抖着掏出那块染血的绢帕，轻轻地展开，口中轻轻念完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两句名诗后，他的儿子再来摇摇他时，他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在笑中坐化了。作为一代宗师，方以智的死也是充满智性的，不动声色地离世。──这部小说是否也在不动声色的告诉我们：应该像大师那样，将我们平凡的生活进行到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