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母亲忘记了我的生日
2021-12-23叙事散文王梅芳
我是母亲的第三个女儿,在我下边夭折了一个弟弟,由于先天不足吃奶又少的缘故,自小我羸弱不堪,谁见了都说养不活,可母亲用一颗温柔的爱心养大了我。只是母亲忘记了我的生日是哪一天,这似乎说不过去。我曾多次问母亲,让她努力回忆,她总是茫然地想半天,然……
我是母亲的第三个女儿,在我下边夭折了一个弟弟,由于先天不足吃奶又少的缘故,自小我羸弱不堪,谁见了都说养不活,可母亲用一颗温柔的爱心养大了我。只是母亲忘记了我的生日是哪一天,这似乎说不过去。我曾多次问母亲,让她努力回忆,她总是茫然地想半天,然后歉疚地迟疑地摇着头:“只记得是农历的四月,至于哪一天,实在想不起来了。”我质问母亲:“是不是我是第三个女孩,你们不喜欢?”母亲吃惊地涨红了脸:“那哪能呢,孩子是娘身上的肉,十个指头咬咬个个疼呀。”
其实我不怪母亲。生我时,文革的风暴席卷了全国,父母偷偷放弃了工作和家,半夜起程,从广西柳州回到沂蒙山区一所风雨飘摇的草舍。家徒四壁,满目苍苔,生活的苦难严峻地摆在父母面前。母亲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外祖父是秀才,懂经营,家境殷实,排行最小的母亲有过幸福的童年时光。土改后,除了土地,好心肠的外祖父一家并没受到什么冲击。母亲长大了,经媒妁之言许给了远在广西大她八岁的父亲。
那一年,20岁的丰姿绰约的母亲,挽个花布包袱,跟着媒人风尘仆仆从山东赶到广西举行婚礼。一见父亲胡子拉碴的窝囊样儿,失望的母亲哭了三天三夜。三天里,低着头的,老实巴交的父亲终于闷出一句话来:“给你路费,你回去吧!”善良的母亲又不忍心走了。于是有了两个姐姐和我。弟弟的夭亡对她打击很大,我想一定是她悲伤过度,加上艰难世事的种种磨难,才使母亲忘却了女儿的生日。
奶奶看不起只生女孩的母亲,母亲就用碎布头拼成的有美丽图案的背带背着大姐、二姐,后来又背着我和妹妹,上山挖充饥的野菜,下地觅别人漏收的红薯,随同父亲开垦荆棘丛生的荒坡。手磨出了老茧,娇嫩的脸蛋变得粗砺黑红。母亲非常节俭,我小时常见饿怕了的母亲舔食勺碗。她又是爱唱爱笑的,特别会唱动听的民歌,喂猪时唱,补衣时唱,拉着风箱做饭时也唱,那些贫寒的青涩的岁月,因了母亲的歌声而温馨而明亮起来。日子再难,进入腊月,母亲也会收拾得清清爽爽地步行十几里山路去赶集,给每个孩子截几尺花布,做一身新衣,在除夕之夜的鞭炮声里套到我们的棉袄裤上。那时,我们小小的心多么快乐啊!可爱美的母亲却极少为自己添件新衣。记忆里,她常年忙碌的穿粗布衣裳的背影那么纤小美丽。
别人问起我的生日,我总是微笑作答:“我不知道,妈妈给忘了。”他们大为惊诧不解,可我心里很坦然,我知道我是母亲永远疼爱的女儿,而母亲也是女儿永远敬爱的母亲。整个莺飞草长、杨花似雪的四月,我都可以作为我的生日,我可以随意地抽取一天,涂上母亲般温暖的色彩和想象,点燃满天的星星之烛。但我不忍,不忍和母亲分离,不忍和那个安全而温暖的世界告别。拥有整个四月,拥有整个春天,拥有三十个夜晚的星星烛火和月光祝福,我幸福而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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