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消隐的大师
2021-12-23抒情散文薛林荣
消隐的大师——麦积山笔记(1530字)薛林荣佛语云:一佛出世,千佛扶持。那是神奇的魏晋南北朝,一个视生命如草芥又不可思议地极大地释放了个体精神能量的时代,一个草莽与英雄辈出、美女与野兽同舞、坐隐之禅与争锋之剑交刃、长歌当哭与万马齐喑同在的时……
消隐的大师
——麦积山笔记
(1530字)
薛林荣
佛语云:一佛出世,千佛扶持。 那是神奇的魏晋南北朝,一个视生命如草芥又不可思议地极大地释放了个体精神能量的时代,一个草莽与英雄辈出、美女与野兽同舞、坐隐之禅与争锋之剑交刃、长歌当哭与万马齐喑同在的时代,一个为中国文学史和精神艺术史无偿贡献了伟大的三曹、稽康、阮籍、陆机、陶渊明、鲍照、庾信,贡献了建安风骨、魏晋风度、田园风格的时代,更重要的是,一个凿壁为龛、请佛入龛、千年来留下佛祖之声色气息的时代! 从那时起,绝世雕塑次第在麦积山开放,那是佛从西域走向中原的一个巨大脚印,也是中原本土文化吸收并消融西来文化的佐证。 麦积山石窟的开凿是一个传奇。在那酥软的沙砾岩上要创造“我佛慈悲”的影像,必有异于常规的动作。秦州民谣曰:“砍尽南山柴,修起麦积崖”。这一“尽”一“起”,俨然便有了一种不破不立、不垢不净的佛家的大智慧。原来开凿石窟的过程也是佛家“拈花微笑”式的传道过程! 后秦、北魏、西魏、北周、隋、唐各朝均开凿过麦积山石窟。那种拆薪而开窟的手法,与其说是渭河流域的优秀工匠石破天惊的一个大胆构思与实际运作,不如说是公元四世纪晚叶以来,中国古代优秀的工匠们纵横捭阖的原始创作冲动的体现。 一座密如蜂房的麦积山石窟,不知隐去了中国中古历史上多少优秀的秦州工匠的名字,那些无名的大师无名地消隐于历史的台前幕后,而他们手泽的光辉历万世而不坏,成为我们至今赖以追思和遐想的唯一凭籍。 麦积山石窟无名的大师总让我想起敦煌莫高窟 的那些工匠们。敦煌莫高窟浩如烟海的写经长卷、工匠供养人画像、题记及寺院的收支帐目中难能可贵且温情脉脉地提到了工匠们的名字,那些画匠、塑匠、石匠、木匠、泥匠、打窟人等让人感到了中古艺术家芬芳的混和有新鲜泥土香味的独特气息,如博士级别的泥匠王庶子、纸匠都料何员住、木行都料像奴等,他们无意识的辛苦劳作却创造了最有意味的艺术形式!麦积山石窟虽然也有开窟造像者的记载,甚至也留下了部分工匠的姓名,如明天启年间的铁匠王化明等,但无数绳墨规矩的工匠在历史的文献中因名份阙如而不得不三缄其口,实在是中国乡野文明乃于庙堂文明的一大隐痛。 我要向这些被文化艺术正史打入另册的消隐的大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他们无名并不是他们丧失了拥有名字的权利,而是无意识丧失了将名字流传千古的权利。有谁意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创造了一部艺术史?当然,他们所在的时代和所身处的社会地位,尚不属于自觉创造艺术的范畴,但他们承袭了麦积山所在的天水地区柴家坪仰韶文化人面陶塑手法的历史积淀,汲取了与秦州为邻的川陕两地的石刻技艺,并自如融洽了西方印度造像的新技术和表现宗教形象的新型形式,形成了取法中亚犍陀罗造像与中原本土造像的民族风格浓郁的独特石窟。那些消隐如一阵风的大师,他们手下的佛像表现了雄健肃穆的相貌,胁侍菩萨像则塑出了质朴虔诚的神态。一句话,这些无名的工匠们已将佛教艺术传入时相伴而生的舶来艺术理念悄无声息地消化在传统民族文化的汪洋大海中,塑造出了让人击节而叹的既符合宗教精神,又适应本土民族习俗的各类佛教题材的造像,上承北魏秀骨清像余韵,下开隋唐丰满圆润风格,举凡全窟塑像神品,可以看作是佛家广为传颂的所谓“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的具体体现。 还有那奇特严谨的壁画。著名画家罗工柳先生说,他1953年第一次看到麦积山石窟的壁画时,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文人而是匠人画的,但没有感到它俗。它们没有俗气只有生气,没有匠气只有元气,画得真好!哦,这又是那些消隐的大师们运用简单的优质细泥和青、绿、朱砂、赭石等色料及成功的焦点、散点透视原理创造出的古代中原绘画的艺术奇迹了! 皎皎名驹,昂昂野鹤,思发泉涌,纸飞云落。这是一群消隐的大师,这是一群侍从了艺术最后归真于艺术的大师,他们塑像绘彩的一生似乎都在履行一句佛语:功不唐捐。
佛语云:一佛出世,千佛扶持。 那是神奇的魏晋南北朝,一个视生命如草芥又不可思议地极大地释放了个体精神能量的时代,一个草莽与英雄辈出、美女与野兽同舞、坐隐之禅与争锋之剑交刃、长歌当哭与万马齐喑同在的时代,一个为中国文学史和精神艺术史无偿贡献了伟大的三曹、稽康、阮籍、陆机、陶渊明、鲍照、庾信,贡献了建安风骨、魏晋风度、田园风格的时代,更重要的是,一个凿壁为龛、请佛入龛、千年来留下佛祖之声色气息的时代! 从那时起,绝世雕塑次第在麦积山开放,那是佛从西域走向中原的一个巨大脚印,也是中原本土文化吸收并消融西来文化的佐证。 麦积山石窟的开凿是一个传奇。在那酥软的沙砾岩上要创造“我佛慈悲”的影像,必有异于常规的动作。秦州民谣曰:“砍尽南山柴,修起麦积崖”。这一“尽”一“起”,俨然便有了一种不破不立、不垢不净的佛家的大智慧。原来开凿石窟的过程也是佛家“拈花微笑”式的传道过程! 后秦、北魏、西魏、北周、隋、唐各朝均开凿过麦积山石窟。那种拆薪而开窟的手法,与其说是渭河流域的优秀工匠石破天惊的一个大胆构思与实际运作,不如说是公元四世纪晚叶以来,中国古代优秀的工匠们纵横捭阖的原始创作冲动的体现。 一座密如蜂房的麦积山石窟,不知隐去了中国中古历史上多少优秀的秦州工匠的名字,那些无名的大师无名地消隐于历史的台前幕后,而他们手泽的光辉历万世而不坏,成为我们至今赖以追思和遐想的唯一凭籍。 麦积山石窟无名的大师总让我想起敦煌莫高窟 的那些工匠们。敦煌莫高窟浩如烟海的写经长卷、工匠供养人画像、题记及寺院的收支帐目中难能可贵且温情脉脉地提到了工匠们的名字,那些画匠、塑匠、石匠、木匠、泥匠、打窟人等让人感到了中古艺术家芬芳的混和有新鲜泥土香味的独特气息,如博士级别的泥匠王庶子、纸匠都料何员住、木行都料像奴等,他们无意识的辛苦劳作却创造了最有意味的艺术形式!麦积山石窟虽然也有开窟造像者的记载,甚至也留下了部分工匠的姓名,如明天启年间的铁匠王化明等,但无数绳墨规矩的工匠在历史的文献中因名份阙如而不得不三缄其口,实在是中国乡野文明乃于庙堂文明的一大隐痛。 我要向这些被文化艺术正史打入另册的消隐的大师们致以崇高的敬意。他们无名并不是他们丧失了拥有名字的权利,而是无意识丧失了将名字流传千古的权利。有谁意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创造了一部艺术史?当然,他们所在的时代和所身处的社会地位,尚不属于自觉创造艺术的范畴,但他们承袭了麦积山所在的天水地区柴家坪仰韶文化人面陶塑手法的历史积淀,汲取了与秦州为邻的川陕两地的石刻技艺,并自如融洽了西方印度造像的新技术和表现宗教形象的新型形式,形成了取法中亚犍陀罗造像与中原本土造像的民族风格浓郁的独特石窟。那些消隐如一阵风的大师,他们手下的佛像表现了雄健肃穆的相貌,胁侍菩萨像则塑出了质朴虔诚的神态。一句话,这些无名的工匠们已将佛教艺术传入时相伴而生的舶来艺术理念悄无声息地消化在传统民族文化的汪洋大海中,塑造出了让人击节而叹的既符合宗教精神,又适应本土民族习俗的各类佛教题材的造像,上承北魏秀骨清像余韵,下开隋唐丰满圆润风格,举凡全窟塑像神品,可以看作是佛家广为传颂的所谓“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的具体体现。 还有那奇特严谨的壁画。著名画家罗工柳先生说,他1953年第一次看到麦积山石窟的壁画时,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文人而是匠人画的,但没有感到它俗。它们没有俗气只有生气,没有匠气只有元气,画得真好!哦,这又是那些消隐的大师们运用简单的优质细泥和青、绿、朱砂、赭石等色料及成功的焦点、散点透视原理创造出的古代中原绘画的艺术奇迹了! 皎皎名驹,昂昂野鹤,思发泉涌,纸飞云落。这是一群消隐的大师,这是一群侍从了艺术最后归真于艺术的大师,他们塑像绘彩的一生似乎都在履行一句佛语:功不唐捐。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