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小 城谋生的人们］：让别人足上生辉

【让别人足上生辉】 　　沿街摆了一排大小高低不一的椅子，塑料的，木的，竹的。椅子前是一排人，男的，女的，身边摆着一个小木箱，他们是在街边擦鞋的。擦鞋的，这个称呼实在有点不好，有种随意和轻视的意思在里头，就像把老师说成教书的，把领导说成是当官的。可是，我找不到一种正式的称谓，觉得我们大家对他们亏欠着什么。 　　下乡回来，泥泞的路已经把我的皮鞋裹满泥巴。擦一双鞋一块钱，实在是便宜。这样脏的鞋，若是我自己在家里擦，要费半个小时，还没有他们擦得好，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其实，平常我基本上不到摊子上擦鞋，都是自己擦，为节约这一点点钱。我一屁股坐到一张塑料椅子上，一个妇女就为我的鞋子忙碌起来。椅子让我身子窝起来，给我一种舒服感。一个行者，在路途有一张椅子给予关怀，这是很感人的。虽然这张椅子简陋，可是这么体贴、这么温馨。 　　给我擦鞋的妇女脸色黑，手粗糙，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衣服是那种摊子上买的劣质服装，皱巴巴的。我扫了一眼她的同行，那些男女与她状况差不多。她的实际年龄可能不到40岁，看起来有45岁以上。 　　我与她聊天。她告诉我收入并不好，在街边守了快一天了，才十多块钱。我知道大家都像我这样吝啬，她们怎么会有好收入呢？我忽然想起一条新闻来：“擦着粉底胭脂，涂着鲜艳的口红，染着或黄或红的头发，穿着胸口低得出奇的衣服，这便是目前活跃在南宁市部分街头一批另类擦鞋女的标准装扮……这些另类擦鞋女的擦鞋技术实际上属于马马虎虎之列，而她们穿着暴露，其实才是她们顾客盈门、生意兴隆的重要一手。一位大约30岁穿着时髦且比较暴露的擦鞋女，生意比起其他同行来要好很多，一弯腰一低头就春光乍泄的她，招来源源不断的擦鞋客人以及部分眼神诡异的男性看客。无一例外的是，这些衣着性感的擦鞋女，面对异性窥视的目光，都显现出了一副见惯不怪的从容。” 　　眼前的妇女只能用“朴素”和“本份”来形容。她静静地做着活。用湿布擦掉泥巴，用刷子打油，用绒布打亮，用腊盒打腊。细致，迅捷。 　　她旁边的一个男同伴站起来，跟她拿一样什么东西，我看见他一条腿有毛病，不大方便。这样的事很辛苦，收入不高，但还得坚持做下去，可能他们家里有老有小，甚至欠着帐。他们不能去做别的事，因为有许多因素制约着，身体，资金，技术。他们也决不愿意去做那些不该做的，露点，偷窃。 　　好了，她说。我看了一下我的鞋子油光发亮、焕然一新，我看见她的棉帆布鞋陈旧、破烂、粘满泥巴。她们普通得有点过头，脏和皱是她们身上显著的特点，可是从她们手上出来的鞋子油光可鉴。我感到我的足散发出光芒。按规矩，我给了她一元钱。我脱口说了声谢谢，也许因为我鞋子太脏给她添了难度的缘故。她傻傻地看着我，也许是第一次有人对一个擦鞋的人说这样的话。 　　一阵风吹来，有一点冷，我往家里走去，她们还要在风中守候。 　　　　　　　　　　　　　2005年元月初稿4月24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