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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王若冰:一个引人注目的诗群沉思者

2021-12-23抒情散文聂中民
王若冰:一个引人注目的诗群沉思者
关于天水诗人王若冰先生的诗歌和评论集花絮
重庆 聂中民
天水,地处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交接处,也是南北气候的过渡带。这里不仅素有陇上小江南的盛誉,更是一个生长诗人和作家的绝佳文化名城。就在丝绸之路边孤寂的小城……
  王若冰:一个引人注目的诗群沉思者
关于天水诗人王若冰先生的诗歌和评论集花絮
重庆 聂中民
天水,地处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交接处,也是南北气候的过渡带。这里不仅素有陇上小江南的盛誉,更是一个生长诗人和作家的绝佳文化名城。就在丝绸之路边孤寂的小城天水,麦积山的烟雨、南郭寺的流泉、大地湾的残陶破罐凝聚了深厚的秦州文化,流花泛韵的滔滔渭河养育了大唐的李白、杜甫,近代的雷达、何来、王若冰等一批文士名人。
成就一代诗人除了先天的文化环境,恐怕更多的是一个诗人要有生活的热情和创作的激情。而造就一个优秀的诗歌评论家的又是什么呢?我想这大概和单纯的对生活的思考和对作品的研究、乃至诗歌评论家对诗歌发展走向的引导有很大的关系。
而我认识的王若冰就是这么一位姗姗来迟的诗歌评论家,相对职业评论家来说,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偶遇与造化,人生路上邂逅若冰是幸运的“涅磐”
供职于天水日报社的王若冰先生的是一个幸运的诗人、作家。头戴中国作协、中国诗协会员,甘肃文学院特约评论家光环的他1962年出生在杜甫客居秦州时小住过的东柯谷。
王若冰在《倾听与呈现》(中国文联出版社)里《我所认识的张书绅》一篇中深情的写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是在等一个人,等待一个足以包容和接受自己的一个人出现,有些人很容易就和那个人遇到了,他便干出了许多事情,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没有等到。他至死都睁着眼睛,抱着遗憾。是的,这大抵就是王若冰对自己在三十多年平淡而生动的人生感悟,也是在他汩汩流淌的诗词之外对人生多戕命运的惊叹。
从中学时代开始迷恋文学的王若冰1982年进入天水师专学习中文,后参加过校园文学社。在那个西部诗歌盛行的年代,王若冰像许多文学青年一样燃起了诗歌激情。省城兰州编辑出版的《飞天》杂志上仅有六个页码的《大学生诗苑》栏目却成了众多大学校园里自誉为“诗人”的莘莘学子心目中的麦加圣城。青春而阳光的王若冰也不例外。
师专校园里的王若冰和三年前的我一样,一双眼睛审视着这个世界。在激情绽放的年代里写着自己的诗歌,虔诚的把一首首用心写出来的诗歌作品投进绿色的邮筒。这些会给他带来希望和梦想的诗歌作品投寄出去后是漫长的等待,再是经历退稿的苦闷。当他准备将来自《飞天》编辑部的无数退稿信付之一炬,永远和诗歌楫别的时候,两封新写的诗歌稿和他的人生一样走在了路上。
十天之后,一封“退稿信”来到了他的面前。只不过这封和往常一样的退稿信只有一页,附在后面的短信上说,他的诗歌《花栏》已发表在1984年5月号的《飞天》杂志上。这封短信的作者是“编辑”,这个编辑呢,就是主持《大学生诗苑》的张书绅老师。显然,熟知挽留他在文学的路上坚持下来的就是张书绅老师,也就是说王若冰是幸运、快乐的。
值得一提的是师专毕业后的王若冰分配到了教育部门,家住古巷深处的四合院,他家门口的天水群艺馆大院内住着当年在天水文坛德艺双馨的诗人万斌和作家牛正寰夫妇。被朋友称为杂家的若冰在万斌夫妇的建议下放下小说创作,专攻诗歌写作。在万斌的介绍下,自认为极其平庸的王若冰收到了一封特殊的来信,写信的人是与自己素未深交的张书绅老师。在信中,还附了《飞天》编辑部请求借调杂志社重点培养的公函。就这样,王若冰居然和张书绅这样一个被称为中国当代大学诗歌运动的领袖人物联系在了一起。
1985年后,接受过张书绅老师培养的王若冰铭记着恩师的淳淳教诲,作品频频发表在《星星》、《诗刊》等文学刊物上。一时间,这位沉默内敛的西部青年诗人引起了中国文坛的注意。这以后,他几乎再没有给书绅老师去过稿。可是在1987年2月,由于诗作《一束阳光》的发表,却促成了若冰和一位外地姑娘的婚姻。当他特意去兰州感谢书绅老师时,年事已高的书绅老师听后居然用修改了一辈子诗稿的手抹着头发日渐稀少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若冰,一个我所认识的很有才气的天水本土诗人。
1991年初,当了《飞天》杂志社副主编的王书绅老师仍然负责着诗歌栏目,王若冰著名的长诗《海葬》据说在编辑李老乡选审时两次都没有通过。若冰最为满意的诗歌稿子自然而然的退了回来,书绅老师还在退稿信里写了长长的两页点评和建议,那些滚烫的文字王若冰在一篇文章中说他至今都能背下来。
从王若冰的文字中不难看出,即使是在遥远15年前,当他平静似水的生活和精神同时陷入绝境之际,还是在那场致命的手术中,他都没有停止过一刻的阅读、写作、思考。这也就是我在文章中把他称为一个引人注目诗群沉思者的原因。写着文字,吟着诗歌的王若冰、欣梓、周舟、叶梓、李继宗、雪萧等实力派诗人以其自己的华彩和诗的光辉照耀着天水这块土地,让人对这块土地满怀亲切和感激。“我们都是天水这座城的外来者,不是土生土长的天水人。而我们确确实实又都已经成为天水人!这座城市养育了我们十多年,十多年的生命已经融入这座城市的血液之中,喜也罢,忧也罢,都与天水息息相关。” 在若冰的散文作品里,我不止一次的看到类似的文字。这种朴素的感情用著名诗人艾青的话说就是:为什么我的眼里充满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用王若冰的话说,“一个人一生所从事的事情来说,也就是经历了。有些经历我们并不看中,将它抛弃,有些经历被我们铭记住了,进而维持或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在茫茫人海中,我们的一生命中注定要认识不少人。有些人只是我们人生旅途上匆匆的过客,有些人我们将刻骨铭心的惦记着。只所以刻骨铭心,不仅仅因为他的社会地位和名誉,我觉得更多的是看我们遇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你要等待的那个人。
作为旅居重庆的天水人,因近年来为生活所累,我几乎停止了涂鸦式的诗歌创作。每次进书店、上网时我都会下意识的看看有没有天水作家的作品和新闻。是的,在这些年从遥远的北方小城到南方大都市谋生的路上,我辗转经过了不少地方,除了奔波的疲惫外,我也不在去刻意的坚持写作。但对于发生在家乡小城天水的大小事、文艺动态却关注得很勤。在我间或的写作过程中,本土媒介几乎不约而同的发现了我这个文学边缘人。包括去年给天水日报社平生第一次投稿,也是王若冰转给副刊编辑叶梓的。遗憾的是我的稿子因诸多原因还是没发表,但若冰老师鼓励我不要泄气,以后有文章可发在周末版上。这就是我对王若冰的直接印象,大概是我们交往的开始。正式的关注若冰的作品,是在诗家园网站上看了他作为第一个中国作家,全程关注和考察中华民族父亲山“秦岭山脉”的系列图片报道之后的事。
行走与创作,在抒情中感悟尘世沧桑的微痛
走着的人是快乐的,特别是走在路上的诗人是幸福的。对于若冰来说,行走与写作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生活。因为以前做副刊编辑的缘故,若冰在他主持的版面上曾开设过《天水人在外地》这么一个专栏 。据说为了充实版面,若冰经常游走在各个城市的角落。通过这个栏目的推荐,不少天水的游子对此十分感激,也给天水人了解天水外地人的生活状态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随着这个栏目的红火,在社会上产生了强烈的反响。
秦岭山脉西起陇南徽成盆地,东至大别山区的伏牛山,绵延1500公里,是我国南北气候的分界岭,也是我国黄河文化与长江文化的分界线。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和非常深厚历史底蕴构成了若冰考察的基点。秦岭以北的关中地区、河南境内的黄河中上游平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有六朝古都西安、洛阳、开封。特别是陕西关中与陕南为中心的秦岭两侧,三国和汉唐时期曾经发生过不少对中国历史进程和中国文化发展起过重要作用的人和事,因此秦岭也被人们称为“中华民族的父亲山”。
细心的若冰发现,特别是近年来,各种文化考察活动十分频繁,诸多名山大川都已经反复被专家、学者所关注过,唯独没有人对秦岭山脉进行全面、系统的考察和走访。2004年7月,时任天水日报记者的若冰决定深入秦岭山脉考察采访,没想到他的此举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天水日报》、《陕西日报》、新华社等多家媒体以中国第—位作家全程关注“中华民族父亲山”为题的新闻报道,这给他神秘的秦岭之旅增添了很大的压力。
在历时2个多月的考察过程中,王若冰采取坐车与步行结合的方式,从秦岭西部余脉,天水境内的历史文化名山——齐寿山出发,对横贯甘肃、陕西、四川、河南及湖北西北部的秦岭进行一次全程考察采访,并且在此基础上,正在创作一部能够反映秦岭精神与秦岭深处人们生存生活现状的文化散文集。与此同时,《天水日报》开设了《沿着秦岭东行》的专栏(类似德阳日报著名栏目记者行吟之流),刊发了王若冰沿途采访中发来的新闻稿件及散文作品,引起不少社学家、平凡百姓的广泛关注。
在整个考察活动过程中,王若冰途经4省40余县市,行程3000公里。沿途考察了渭河、嘉陵江、汉水、黄河等。在途经秦岭山脉时,对天台山、太白山、终南山、武当山、伏牛山、熊耳山、嵩山、邙山、华山等历史、文化、名胜进行了研究论证,写出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作品。这期间,若冰不仅写出了诸多考察、研究性文章,更多的是对 “中华民族父亲山”——秦岭的魂魄与精神探询,用一个记者的思维和眼光极大的关注了秦岭山脉深处劳动人民的生活现实。在反映社会现实的同时对秦岭的人文、历史、地理及社会状况进行全面考察。
为人厚道的若冰其实和我只有几次电话往来而已,虽说每年回老家省亲我都要乘火车经过他所在的城市,可至今我们也没见过一面。若冰的诗歌大致是我在麦积烟雨文学网上看到的,因为网上看东西很费眼睛的缘故,我如数将其作品打印了出来,足有厚厚的一本。有些花絮是在国内权威的刊物和网上看到过的,包括那首著名的长诗《海葬》和《灯光组诗》。
因为晚上赶写这个稿子的需要,几天前我给若冰去了一次电话,让他把九五年出版的诗集《巨大的冬天》里的部分诗篇给我发个邮件过来。没想到一周后我居然收到了一本装帧精美,散发着油墨清香的集子。这就是我所认识的王若冰,一个极其认真而热情的人。无论他工作有多忙,对答应朋友的事总是做得干净利落。
在这之前,我们仅仅只是陌生作者和编辑的关系。虽然我寄稿时已经知道他不在负责副刊工作。可在西北师范大学作教授的漆子扬先生还是推荐我把稿子寄给若冰。在一次偶然的查稿电话里,若冰说他给我寄书。我当时吃了一惊,这个年头,还有这么美的事。你想想,一个素不相识的作家给你一个平庸无为的作者赠书,这我还是头一次遇到。通过对后来寄给我的评论集《倾听与呈现》的研读,我零星的了解了不少甘肃各地,乃至一些天水作家、诗人的创作情况。从中国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撰写的序言里不难看出,若冰在他以前负责的副刊版面上培养了不少青年作者。这其中不少人修成正果,成了名副其实的作家、诗人。希望他们能够担当起改变天水文学现状的担子,愿他们不会辜负这些沉甸甸的期望,写出更优秀的作品,打造出富有地域特色的天水文学。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认识和被认识的过程,无论是偶然的,还是挖空心思安排的。
诸如我和石星光、漆子扬、王若冰等甘肃文艺界老报人、学者、作家的认识,都是很偶然的。在写这些文字的前不久,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给我发来长城文学奖颁奖大会邀请函。这是一次今年五一期间在北京举行的文艺盛会,我本是有机会去拜访从天水北道走出去的雷达先生的,可为了谋生我不能。年纪尚轻、嘴巴甚拙的我在一场诗人朋友应邀参加的聚会后,确切的说是在一次莫名奇妙的醉酒后无意识的写这些文字。面对若冰这位给不少甘肃文艺界大脘们写过评论的 “时代鼓手”,在无形的压力面前我惟恐不能好好的把若冰的作品研究一番,顺便写点评论的文字。
王若冰是一个真诚的朋友,也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个在中国诗坛上小有名气的甘肃诗人。这些年无论是诗歌还是评论,王若冰的作品都有一定的分量。在诗集《巨大的冬天》出版之后,若冰似乎从诗坛上消失了。在对自己业余创作进行了短暂是调整之后,若冰的其他文体写作水平跨越了一个大冬天的困境。若冰的历史文化题材已写得曙光初现,在诸多文章中,我所感觉到的是若冰出手不凡,放弃了不时简单地重复或再现天水已有的历史大众写作,而是试图对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曾经发生的历史事件、诞生的历史人物、一息尚存的历史遗脉赋予鲜活的生命激情,唤醒她沉睡已久的文化精神。特别是一些历史文化散文作品,如《天水古巷》、《水号百流泉》等都是我爱不释手,百读不厌的好文章。
天水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拥有十分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和深厚的历史文化资源。
“素有二十世纪中国重大考古发现的秦安大地湾原始村落,不仅比西安半坡早七百至八百年,而且前后续延三千多年。春秋时期,秦始皇依靠天水一带肥沃的土地和得天独厚的战略地位,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自秦汉到盛唐,天水一直是丝绸之路之路上最重要的通商要道和军事关隘。天水麦积山石窟群被誉为“东方雕塑馆”,这也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天水,曾经哺育了伏羲、女娲、秦始皇、李广、李世民、赵充国、苻坚等一批对中国历史进程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杰出人物,形成了具有深厚历史文化传统的地域文化。”
在天水工作、生活着的王若冰、安永、周伟合著的历史文化散文集《天籁水影》以追寻天水的历史文化渊源为主旨,在对现有历史文化遗产进行重新审视、研究、论证之后,挖掘出古秦州历史文化精神内涵,写出了特殊地域文化,提升了以伏羲文化为代表的天水历史文化的定位。正如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先生在《天籁水影》的序言中所说,《天籁水影》出版,无论是从繁荣天水文学创作,还是从进一步提升天水对外宣传的文化品位来说,都是值得重视的。是的,不仅这些作品值得重视,我觉得作家本身也该重视。然而,该书独特的文化视角,真挚的历史情感,新颖的历史文化观无疑都是很有欣赏价值的。
“在《天籁水影》中,古老而神气的天水,充满了生动的人文气息和背景深广的文化精气。杜甫在秦州的经历,是杜诗研究的热门话题之一。在《秋雨落杜祠》里,却是杜甫在秦州的苦难经历对于造就一位杰出诗人的意义。这以前,杜甫的诗还没有超过唐代其他诗人,这以后,唐代的诗人就很少超过杜甫了。”这给我在初次阅读时启迪很大,相信不少和我一样的读者也是。
“在整个《天籁水影》里笔者几乎惊奇的感受到作者倾注于散文作品中的那种至真至诚的感情。无论写人论事,凭古悼今,或者是追怀堙没于岁月积尘下面的历史碎片,作者们几乎都饱含着天水历史沧桑,任务沉浮的深切情意和无限挚爱,俯仰观察,吟咏赞叹。而那种与作者心灵和感情融为一体的行文方式,使《天籁水影》唤醒的,不仅是我们对天水悠久历史的感怀,更是对底蕴深厚、辉煌灿烂的天水历史文化由衷的骄傲与自豪。”
用天水市委宣传部孙周秦的话说,要想“知羲皇故里,悟文化精神”,请不妨一读《天籁水影》。
多年前我从书上看到过,天水有不少著名石板小巷和历史文化遗迹。而天水秦安就有一个千年古墓,其墓主则是汉朝名将李广。根据这些历史文化素材,经过多次走访、考察、论证之后,若冰和朋友合伙创作有14集电视连续剧《飞将军李广》文学剧本。若冰在努力完成必须养命的采访、写稿、编稿工作任务之外,还在业余创作了不少高质量的文学作品,先后荣获过甘肃省首届电视艺术理论(评论)奖、甘肃省第三、四届优秀文学作品奖等荣誉。在天水这个小城来说,像若冰这样的杂家能把文章写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是很少见的。
水手与鼓手,追求唯美不是若冰浪漫的旋律
若冰的诗集《巨大的冬天》是1995年出版的,仔细算来,至今也10年有余。然而,这十年的时间足以让王若冰的诗歌创作从调整时期到颠峰。就这么几年时间,正当我为他的诗评和散文的写作拍手叫好时,王若冰的诗歌不乏在一些权威文学刊物上发表。虽然数量不多,但质量却提高了不少。显然,他已迈出十年前冬天的《阴影》。综观其风格和意境,足以站在当代西部诗歌前沿的一个新的高度。尽管我不知道他的长诗《最后的葬礼》有没有写完,但从我手头的一些诗歌作品中足以看出,若冰最优秀的诗篇绝对不是诗歌的最后的葬礼,而是新时期天水诗歌创作的伊始。
若冰是一位有影响、有成就的诗人。从最近给我寄来的诗集《巨大的冬天》里不难发现,这本集子的出版无非是对他而立之年诗歌写作生涯的一个总结。在他扬扬洒洒五百行的《海葬》中所表现的不仅仅是“我的坟墓是我写给情人的最后一句遗言。”而他诗歌意象里的情人绝对不是诗歌本身,无非是因为一位给了若冰激情的女人。那个欣赏他多年前发表《一束阳光》的女人,一个捧着若冰忧郁诗稿泪流满面的女人。是吗?我不得而知。因为我知道,有甜蜜爱情滋润的诗人,是这个世界上感情最丰富、最真诚的诗人。往往这个时候写出的诗歌是温暖的、优秀的,诗人的写作状态同时也是非理智的。
若冰在一段时间以来充当着时代的鼓手,西部诗潮前沿的水手。他对生命个体、生命内涵有着无穷的追求,对黄土地上金灿灿的麦子、高高的谷堆旁的农人报以感激的姿态,对城市边缘的灯光、对钢筋森林里行走的人们用诗人深邃的眼睛透视着。在这其间揭示的苦闷和飞扬的思绪,难到不是当代人心灵的孤寂,忧郁吗。一个《灯光》和《花朵》的缩影,它所表现出的《倾听》和《意象》不是很明了吗?可以看出他独到的眼光和思维。若冰的诗歌真实地写出生命、生存的体验,使诗与思呈现出丰富的面目,并由此带来诗歌经验的复杂深度,以及话语的巨大包容力。真诚、凝炼、新锐、好读,是人们对诗的期望。诗友若冰在这方面迈着可喜的步子。我为他取得的成绩和对诗艺的不懈追求而欢欣鼓舞。当然,来路还长,有待若冰继续努力。
若冰是一个不畏艰险,勇于探索的诗人,一直不断地探求着新的出路,其实这也是他对诗歌艺术毕生的追求。这大概和他的行走有很大的关系。若冰对生活、人生智性的烛照和思索,使人警醒。若冰带着西北气息的《庭院》其实是对乡情亲情的吟哦,深沉而动人;对春天的朴素歌唱,撞击着农人的心扉;若冰借助对《海葬》的抒写,展现出的强悍和内心痛苦挣扎的锐气,令人激奋;其深邃的境界,让人回肠荡气;仅仅一个灯光的意象,对人生世事深入地咀嚼喟叹,给人新异的视角和丰富的想象。若冰的诗作,给人以情感冲击,呈现出多义性,不确定性,充满诱人的魅力。我从内心为这个才华横溢的天水诗人而倍感高兴。
有人说,一个人选择诗,是他个体生命的开始。前年出版了诗歌评论集的若冰有一颗朴素心灵,对世事深切而悲怜的抚触绝对不是空话,且看:
人类的智者/在火把纵横的海上漂流/我的船队传播着若石崩裂的巨响/废墟上流离失所的瓦砾/你黄金的光芒使我的体内绽放恐怖的釉光。翻读《海葬》,给我深刻的印象即是如此。从字里行间,我随处都感触到诗心的跃动,和诗人超乎常人的敏锐和疼痛感的传达;感到他为人的真诚,诗歌的良知。这是一曲背水一战的进行曲,这是血与泪,灵魂与精神的控诉。
若冰在《庭院》中这样表现对艰辛的父辈的同情和无奈:…… 在周而复始的四季/我拒绝沉思/却于无望的眺望中/迷恋每一个干净的黎明/……那轮自屋梁上/冉冉升起的月亮/让我在辽阔的大海上/都能回味粮食的芬芳。诗人对乡村父老乡亲希望的生动概括、由衷的慨叹,深深地打动着我,特别是我这颗容易被情淹没的心。
  若冰的《灯光》给人的是另外一种视野和情怀,是一种深入心灵般的牵念。置身安静的夜晚,他对灯光浮想连翩:在洁白的云朵下面/接近大海/你需要石榴花照耀的/干净爱情……播种并收获的高原/在火焰与诗歌的河流/我手中的灯光/一寸一寸升高。这是一种多么深刻的情愫!
  从若冰《春天的事情》,我们同样可以看出他敏捷的诗心,对深层情感的捕捉。他这样写住在城里的自己乡村生活的感受:我想,春天来临之际/我该把书房收拾干净/把唯一一盆盛开的鲜花/摆放在阳台显眼的地方……我将看到/一群时代的乌鸦/在苍苍暮色里/沉默着飞过平原和村庄……更辽阔的原野上/河流、绿草、手风琴和马车/在黎明的光线里满怀激情/手挽白云/走出城门。这些诗,灵动而意境深邃,让人心灵震颤,过目难忘。我以为,一首好诗都应如此,有力度,而又以其真诚给人穿透感。
 若冰的诗,很有自己的个性,特别是他的《灯光和其他》系列组诗。在《三月》中,他这样展自己在《春天的忧郁》:三月,灯光的背后/是阳光敲打的黎明/和心事重重的八百里秦川/一声歌谣在霸桥的烟雨里/隐隐约约飘来/刺痛了我的双眼……读着这样的诗句,有一种忧伤在心中激荡,让人心绪难以平,清澈明净的诗意,我不能不多读几遍。
读若冰的《意象》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一种抵达肺腑的快感。他这样表现内涵丰厚的意象:……一朵五月的鲜花/把干净的身子/在雨水洗了又洗/向我讲述曾今有过的春天/一座医院打开窗户/让云和雨的影子/在健康的祝福中/落在了南方的稻田/一位少女走过花园/泪水带走了/灯光和火焰/却把爱留在了春天。它的诗思和情感的涵盖,可以说已远远超过了诗句本身。它使我想起这样的话:真正的好诗,是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然而然生长起来的,它们从土壤中吸取营养与水分,在原野上获取阳光,从心底摇曳出自身的节奏。这也是我读若冰诗作的感受。若冰在自己的情感世界,自由地伸展着诗的触须。
“从灯光的缝隙之间/我高高捧起的是一朵鲜花/她在你短暂的幸福里/怀恋,回忆,甚至伤痛。”(《忧伤的爱情》)这是典型的王若冰式的诗歌:怀恋,回忆,甚至伤痛……这些仿佛已经俗烂和陈旧,被潮流性诗歌所遗弃的意象,在王若冰的诗歌中却大量繁殖,固执地把我们引向对终极性的美和理想的体悟,也固执地坚持了诗的抒情品格。
王若冰看到的、写着的,不是表象的、现在进行时态的生活,而是生活留下的更有永恒意味的“生活的反光”。“反光”,似乎可以视为诗人这一时期诗作的主题意象之一,它能够表明诗人不是在处理“生活”,而是穿透“生活”后,“生活”在诗人内心留下的光亮。
“你看马蹄下/奔跑的仓促的春天/绕过黄昏的院落/延长灯光下的黑暗/它沾满灰尘的影子/让我一生都生活在从前”(《阴影》),这样的诗歌让我们看到,生活与生命留在诗人内心的,是幽暗的光亮。它表明,王若冰在生活的艰辛、命运的坎坷、隐性的支出、人生的变数面前没有怨叹和畏惧,有的只是永存的奉献与感恩。正是因了这种苦难的宽容与感恩,才使诗人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影和疼痛继续上路。
在王若冰笔下,以灯光、春天、花朵、爱情为意象的作品,往往具有极为广泛的现实意义,显得十分生动而富有节奏感。这些意象互摄互融的结果,使若冰诗歌的精神空间显得虚静而又博大,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和春天般的温暖。以其朦胧诗的风格,开创了乡土题材诗歌理性化创作的先河,从语言和结构上而言,给人留下许多值得思索的东西。在若冰看来,诗歌的意义在于:“诗歌只不过是诗人生命的一种方式,诗人的人格力量比任何东西都要长久的保持。
通过对若冰作品的阅读,我认为,艺术没有规则,只要顺其自然了,就是好诗。在我看来,浪漫是诗人的天性,但过多的追求唯美反倒会影响意境的延伸。写诗不是写新闻和评论,只要注意把握好对抒发感情中的克制,原本疼痛的日子不在微痛,原本美丽的事物会更加美丽。就像天水师院丁念保先生在若冰诗评《在抒情中感觉生活的微痛》里写的一样,如何使诗在高蹈的惟美之外,具有更加亲切的人间烟火气息和生活的质感,以获得尽可能多的听众,恐怕是王若冰应该深思的。我觉得若冰通过后半生的努力和创新,想必其诗歌是能够走向世界的,这还用质疑吗?
倾听与呈现,说实在话的若冰不是诗界的“妓者”
《倾听与呈现》这本集子中的诗人、作家即是黄河流域这绵延九曲文化长河中的一个浪花。以王若冰为天水文坛代表的诗群,一个有着自己个性追求的年轻诗群,在经历了在甘肃文坛上从一度辉煌走向惨败的他们,踉踉跄跄的行走振兴文艺事业的路上。
正如我手头的这本评论集,里面一个个陌生艺术家名字和我要说的一样,都是天水文艺界默默无闻的艺术工作者。从他们的作品看来,分明看到的是天水乃至整个甘肃诗坛最为丰硕的成果,这其中更多的包容着过去几十年中陇原文艺的沧桑和苦难。如第三辑里在《温暖》一篇中,可见活跃在天水小城的20多位诗友立足故土,关注人生、吟颂时代和歌唱生活。诗思飞扬,又诗情各异。色彩各俱,但诗境优美。好似生意盎然的春天,以它的斑斓,以它的绚丽展现出繁茂和丰厚的诗歌实体和文化底蕴。 可在真正的发展过程中,为了保持在生活、工作上互帮互助的友谊,大家很少指出对方作品的不足,甚至失败。这难道不是一种最具有杀伤力的苦难吗?
甘肃是一个少出诗人和评论家的省份,而能把诗歌评论写的如此精彩的,除了远在兰州的沙戈女士,我觉得该说说天水的若冰了。写诗歌评论不是若冰的职业,但把评论文章写到入木三分,追求完美我想也是若冰一个小小的追求罢了。要说若冰写评论,还要从十年前说起。而出版这个研究性的集子,可是近几年来的事。
前些年我在德阳日报社的时候有朋友戏言我为“妓者”。大凡与我写的人物通讯、企业形象之类的报道有关。朋友是个正直人,他的话也不乏有些过激之辞。用朋友的话说,妓女是靠出卖肉体,而记者就是以出卖灵魂为生。将这二者联系起来,统称妓者。在我没有读若冰的这个集子之前,我对写评论的人是很有偏见的。诸如我以前曾因一个看似精彩的评论而花最高的一笔稿费够买过一个“美女作家”的全套作品,当我看完300余万字的作品后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有了这样的经历,我对炒作性的书评文章大失兴趣。在我们身边,就有一些自称为评论家的人先是向作家索书,然后写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文字。若冰是个诗人,但写评论的事却是大家不曾料到的。能这么快的出本评论集子,惟恐若冰也不在计划之内。这只不过是朋友猜测罢了,我亦如此。
对若冰来说,写评论不是他的本意,仅仅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和即兴的评说。特别是负责天水日报副刊的那些年,无论是他读别人的作品,还是编辑普通作者的稿子,遇到能使他砰然心动的稿子,难免会评说一番。这大概就是若冰认为自己评论写作的缘起吧。有的时候,他编辑的版面需要一些评论性的文字。特别是文学新人和书画家需要向读者推荐,向别人约稿吧,总觉得是一件费力的事,当来不及时就自己来写。时间一长,就有报刊和作者邀请他写些关于作品的评论性文字。若冰是个铁嘴软面人,推谢不过朋友的热情,就只能赶着鸭子上架。
因为工作的性质,我看的书籍大部分是文学读物,偶而之间也写点特稿、随笔之类的文字。若冰的这个集子是我唯一看了三遍的文字。若冰是个典型的诗人评论家,因为有写过诗歌和散文的经历,他的评论性文章让人读起来十分轻松愉快、朗朗上口。给人一种介于诗歌、散文之间的特色评论语言之美。
在《倾听与呈现》一书中,总共有六辑。无论场景与现状一辑中对甘肃诗歌发展倾向的关注,还是春天的灯盏一辑中对天水文坛作家未能成大气候的剖析,都是若冰把他那双评论家才有的眼光放在一个更为广阔的视角中审视这个世界。通过倾听与呈现一辑中对诸多作品、诗人的全方位认识和扫描,在远方的岸一辑里,若冰不仅关注的是雷达、张书绅这样对中国新时期文艺发展做出过贡献的艺术家、更多的是对像马朝阳这样从天水张家川走出去的后生的关注和勉励。而在甘肃这块西部边陲狭长的地带上守望诗歌评论的人,除了兰州的沙戈,天水不乏有若冰这样的高手。而天水除了天水师范学院的丁念保先生的文学评论外,真正的写零散性的诗歌评论文字的守望者,无外乎我认识的诗人朋友若冰也。
在《倾听与呈现》一书中,若冰关注的对象不仅是诗歌本身,更多的是诗人。就像有句老话,是钱钟书大师说的,你吃了鸡蛋,你觉得好吃,不一定要见那只下蛋的鸡。我引用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我们不仅要研读作品,更重要的是要关注作家,只有把作品和作家联系起来,才能更深入的研究作品的实质。对作家的作品作出客观的评价,这对于造就一个像若冰这样的诗歌评论家来说是很重要的。即使不去理解作家,再说人们的窥探欲都是欲壑难以填平的。若冰是一个严谨的评论家,他的评论属于文本研究范畴,而不是所谓的大众评论文章写作范畴。“无论评诗写人,还是评论小说、书画作品,他最重视的是直觉。是对作家、艺术家在进入创作状态的一瞬间,以及沉醉于创作情境时心理知觉的一种分析研究,他的评论,尤其重视特定生活经历对艺术家情感世界的塑造,和特定的艺术氛围所赋予作品精神意义的解法。谈起若冰的评论作品,雷达先生如是的说。
站在评论家阵营里的若冰一直对靠评论成名成家不敢有非分之想。他曾在这本书的后记里写过这样一个比喻,从事建筑监理职业的我倍感亲切。在这个比喻中,恰到好处的阐述了职业评论家与创作型评论家的概念。“职业评论家是站在建筑工地百米之外,引据经典把握一座高楼结构布局,风格走向的工程总监。他所关注的是整个文坛,甚至整个人类艺术发展史大背景下,作家、艺术家在一个时期,一种文艺思潮中所表现出的艺术走向,于是高建瓴,睿智博大是他们让我终生都引颈仰视的文本风格。而我则是斜背一只挎包,手持钎锤刷子,惶惶然钻进一座大楼,挨家挨户四处巡视的修理工或粉刷工,双目所及,无非是一些小技巧、小缺陷,活是干得很辛苦、很迈力,却总不能对整座高楼大厦的设计原理、艺术风格讲出个有论有据的头头道道来。”这大概是若冰对于职业评论家和创作型评论家最好的见解了。
若冰曾说过,人总是匆匆忙忙的行走在路上。我们的诗人评论家朋友若冰,你说呢,人生这支烟你已抽了一大半,抽完了就没有了。我们这一生还有什么值得守望么?毕竟现有的光阴还够你受用的,再说你也没有和诗歌评论作别的想法,那就沿着我们西北诗人的脚步,朝着朝霞升起的方向边走边唱,前方一定有我们共同的诗歌艺术天堂。
作者简介:
聂中民,笔名陇上居士。甘肃天水人。担任过期刊采编工作,有过在新闻单位和国有企业混迹经历。作品散见于《 天水日报》、《 德阳日报》、《党风通讯》等刊物。有作品被《 建院之子》、《 武山散文选》等书籍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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