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蚕豆熟了

　　站在这个江南水乡小镇，前面是大都市上海，似乎远远地就可以感觉到一股股的金属热浪扑面而来。后面是一茬茬整齐的田野，在不同的季节荡漾着不同的背景。都一样地赏心悦目。如果我疲倦了，我要做的只是转个身。油菜发芽了，绿了，黄了，又绿了，沉甸甸地歪了。麦子也在自己的领地里漾着自己成长的风姿，在爽爽的风里一浪一浪地传送着清新与自然。会见缝插针的农民在油菜与麦子之间围上了一圈蚕豆，于是默默地蚕豆也仔仔细细地开始了自己的一生。 　　蚕豆花儿是童年的我们嘲笑的对象，因为它是黑心的。私下里，这个隐喻的外号被我们赐给了门口小店苛刻的胖大妈和那个一直严格要求我们的数学老师。其实这个黑心的蚕豆花儿也有着一丝香甜的味道，有的蜜蜂偏不爱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就专门在这些黑心的花蕊里挠来挠去，扑扇着翅膀，使劲地蹬着毛茸茸的腿在里面跳登山舞蹈。那样子滑稽极了。 　　可怜的蚕豆在嫩得如水一般地时候，就被放学回家的孩子们开始随手拽下来咀嚼了，那股青气夹杂着点甜味，就足够成为我们心目中的美味。仿佛一下子蚕豆就突然从和我们小手指一样大变得和我们的大拇指盖一样平实而饱满。蚕豆将我们的童年打扮得分外精神，无数的鬼点子被发明出来，将蚕豆充分利用地玩弄着。将蚕豆从墨绿色的厚外套里剥出来，这个外套的内层软软的手感特别好，接着就是一层深绿色的紧身衣，这个面料光滑细腻。上面还歪戴着一顶月牙般的小黄帽子。为了把最里面的蚕豆瓣子弄出来，我们还是要继续撕开它们。如果撕得有技巧些，从帽子下面一点揭开，从底部用力将蚕豆瓣挤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绿色的手指套了。不同大小的套在不同的手指上，套满了就轻轻地在脸上挠动，滑滑爽爽的，舒服死了。 　　当身在繁芜中的自己用偶尔偷来的半日素心，分一点想心思，分一点感受阳光，再分一点去品尝记忆里那些刚出锅的五香蚕豆，抓起一粒放在嘴里，用舌头略微一卷挤破绵软的外层一腔沙沙的粉面般的蚕豆沙涌上舌尖，鲜美的蚕豆和着一股五香粉的味道。滋味鲜咸、清爽不油腻而又能入口即化。几乎没有必要使用牙齿，它们就细成了粉，软成了末。当味觉在体会享受着如此玄妙的大自然之馈赠时，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纠缠，去烦恼？ 　　等到蚕豆再硬一些，我们就把蚕豆用针线串起来，长的是项链，短的是手镯。在煮饭的时候，蒸熟，带到学校去，这就是我们的零食。将玛瑙翡翠般地绿色食品挂在脖子上，绕在手腕上，饿了就拽几个下来塞进嘴巴里。你一个我一个大家分着吃。那样的欣喜和快活什么可以比得了呢？这个充当零食也充当着玩具的蚕豆，它的营养成分仅次于大豆，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矿物质当然也有多种的维生素。比现在的营养学家们为孩子专门设计的各种产品都要更加地道。经过越多程序的加工，我们就距离自然越遥远。童年的我们是多么幸运啊！ 　　下市后，没有吃完的蚕豆就摊在太阳下晒干，它们从绿色变成了褐色或者是咖啡色，可以存放很久。想吃的时候，就炒一点，或者等爆米花的人来，放进那个全封闭小铁锅里一炸，捂着耳朵砰地一声——那些香喷喷的气息就弥漫在了记忆的上空，久久不忍散开……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
　　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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