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午夜的公鸡

　　收拾起缀亮的灯光，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再外边是一层浓重的黑暗。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声音一直没有停歇，是一个简单的闹钟——简单的重复者。冲出黑暗房间耳朵是可以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雨落声的，我从后半夜的四点多爬将起来正是为了这些落雨。院子里的一只公鸡偶尔会引颈高啼几声，声音已经极尽凄凉着，完全不符合水泥和砖头砌成的院落。我知道，我是无法阻止它会在黎明前凄叫以及令我的心毛骨悚然的歌唱。 　　从前几日吧，天气就一直阴沉着，我便寻思这终归是为了一场大雨的，我并不奇怪天气的不好，倒是期盼它早些下起来，滂沱或者淅沥都好，只要不过分的扭捏，痛快一些，把已经困扰着我的困倦赶走，我便是高兴的。天就这般的与我耗，有些冷的春风会在午后呼啸着奔跑在这个鲁北的平原，把田野里的沙土全带进城市里来，沙幕一样的洗礼者城市里的巷道、街头和行人。这份礼物是无法不接受的，就连口袋里都要有的。来到这个平原城市我曾经生气于它的园林绿化的缺失，偌大一个城市竟没有几棵经年的树木，让本就光秃秃的马路和城区更加单薄脆弱，以至于尘土飞扬；这样的日子绵延了很久的样子，我甚至会觉得老天仍是要欺骗云彩下边那些期盼着春雨的灵魂，不再保佑她吃饱了饭的人民。 　　为着其他的事情，我昨日回了以前生活的城市，走在同样阴霾的马路上，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两侧拥挤的树让我感觉不同。那些巨大的绿冠让城市有了分量，看上去是充实和坚挺的。在这里曾经生活了那么多年，是远抵不上去了新城市后一个春天阅历的沙尘多的，我这才知道城市与城市的个性竟也会沾染了天气的影响。 　　应该是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房间里一个声音响起来，带起来一阵扎眼的明亮，却不是雷电，是我等待的那个消息。从睡梦中钻出头来，她告诉我外面下雨了。 　　我惊醒了一般竖起了耳朵，开始收集着两米开外的窗户那边的声音。那只公鸡还未开始它的叫声，或者是雨滴落在它的羽毛上让它无暇顾及嘴巴上的快乐。我这样想着，四周仍是无尽的黑暗，这些暗让我觉得房间正在被那些大片的黑溶化掉，正在全部趋向远离和沉寂，肉体和感觉都不复存在，只剩下让我正试探着的眼睛。窗帘割下来的一条泛白的微光成为了房间里的明亮，象是一个出口一般的诱惑着我，那外边是一场灿烂而且美丽的春雨。窗外那些声音、雨滴，大的、小的歼击着漫散在空气中的尘土，冲刷着城市的脸庞。 　　为了我触摸不到的雨的纷落，我怀疑着外面的时光的开始的时候，我再次的睡去了，怀着一些恨，我把所有的眼睛都关闭了，让黑暗的房间再次被溶化。 　　冰的水会不会背叛冰的雨，我是不知道的，或者我不会去想到结果。我只是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再度醒来，裸着上身走出去。昨晚喝下的冰冷的水让我在闹钟开始发作的时候醒来，我走出去的时候，正思量着空气会不会凉的过分，我是否要披上衣服来呵护自己春夜里的躯体。然后，我因为睡眠而有些迟钝的耳朵也就醒过来了。 　　有一声凄凉的打鸣，包围着它的是一片一片的声音，那应该是雨跌落在院中水泥地面上，清脆的有些让人可怜疼惜。哗啦啦的响声不紧不慢的飘着，是春夜里的老电影一般，不是绵亘或者短促，只是经典。 　　我有些吃惊，雨趁我熟睡的时间，已经开始冲刷这个城市，把那些使我讨厌的沙土轻松的变成泥土，我知道也只有它有着这样的力量，那些只会吹牛和不植树的市民是不能的；它把大大的雨点扎进黑暗的大地上、村庄上，清晰的勾勒出某一个属于我的房间的轮廓，让一些不能容花雕的东西仍旧因为淬火而保留下来，犹如我的那些感激。 　　忽然就放弃了穿衣执鞋去拜访第一场春雨的念头，静静的躺在床畔听它，看它在狭长的窗帘后边落下，即使我真切的看不到它的样子。那苍白的玻璃终究隔阂着我与雨的亲近，它的声音却让我陶醉。这份无法更多形容的醉，是一次邂逅的艳，是一番遭遇的罹，也是在几番经历几番颠沛几番城市变动之后的思想和复苏，如果没有复杂的尘世间，今晨的这份感动是无法跟随了那场雨的。 　　水泥地上的公鸡终于在它来到院落的第三个夜晚遇上了我等待了一冬天的春雨，它躲藏在楼梯的下面，那些雨仍旧会溅过去，打在白天那些光艳的羽毛上，湿漉漉的沉重着。然后它会在很长时间里思索着，冲着院外的院墙发出一声长啼，沙哑荒凉的声音就会穿越很多的东西抵达下雨的天空和我沉眠的灵魂世界，这是第三个午夜的声音，是我无数个午夜的欢唱。我想它应该歌唱，它毕竟赶上了2005年的第一场春雨，唯美的令我哭泣的雨，我不知道是它的欢乐还是痛楚，那是我所盼望的，我想过我可以不必在这个夜里醒来或者干脆走出去，而它却必须引吭高歌阻止我的沉睡。 　　黎明就那样来了，春雨为它清扫着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