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画角碎语（一）晚渔芳汀·小洪

　　小洪已经在欧洲呆了四年了。比我有出息。我身边认为我有出息的哥们最后都比我有出息，这也算一则定理？去年，我给小洪邮寄出这幅画，我知道他把它整到床头上了，明目张胆的。也不怕老外吓着：这锅底是啥子玩意。 　　当然，不是因为小洪比我有出息我才把这张画送给他。因为他是我的好哥们。然而讲这句话毕竟让我感到羞耻和惭愧，是的，我有什么资格这样认为呢，我什么也没有为朋友做。 　　我总认为，小洪是个进步青年。或者说有为青年。我们在大学并不是一个班级，可我感觉得到他的特别。但是我一贯的自以为是和目中无人，让我几乎从不主动去追求别人的友谊。这是致命的缺陷。要清楚关老爷是怎么洒油哪啦的才好。 　　那时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小洪爱看书，我认为能看和我旨趣相似的书的人，就是有才华的人。其实他看的东西和我不同：ＱＦＩＩ，ＳＨＩＴ！我根本不明白，也不屑琢磨（ＭＹ愚蠢的错误）。我对现世几乎一无所知，如此麻木和盲目。小洪是真的与时俱进的。所以这很让我佩服，但是我绝不服输，我敢和他大讲福柯，我敢保证他不懂。 　　真正和小洪交往却是在大学毕业一年半以后，我流离失所闯进京城。我至今记得小洪披着拂晓的星光站在月台上等候我的情景：遭遇动荡不安的我，还是那样的年少轻狂，玩世不恭全然没有任何的挫败和迎接更多挫败的准备。小洪静静地站在那里，宽容地看着我无所谓的张扬的笑脸：给我这种宽容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我从前的那些伙伴——我现在很奇怪为什么他们来带我身边，他们都给予我最大的宽慰和忍耐。 　　之后的数月，我一直和小洪同居在他那并不算大的房间。北京的早春，暖气还未全退。空气的余寒并未妨碍我的莫名其妙的热情：不怕任何的波折，相信自己的明天会更好，继续藐视这个尘世——现在我认为这不对，但是我依然无法知晓，以后我会不会认为此刻的我，更加不对。 　　小洪为我准备几乎所有的生活用品，包括Ｏ－ＲＡＬ牙刷和小食品。我没有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但是也罪有应得地收纳了。人民网的工作，总是会熬夜。小洪在那里做得不好不坏：我相信他就是那种把任何事情交给他都会放心的人——不出错误，这便是好。我不行：要么一点不好，要么好的不行——还是不好。 　　后来，很突然的，我接到了研究生的录取通知，很迷糊地再次上了学。小洪为了出了一笔资金，让我能够顺利下了江南：一去不回。小洪在我读书期间曾经去看过我一次，给了我一些东西，忘记都有什么了，反正其中有对接吻猪我转送给了我当时的女友。算是扔进猪圈里了，也是安得其所。 　　综上所述，你可知道我是个没有良心的人。那些和我曾经无比亲密的人，都渐渐离我而去。这难道还需要辩解什么原由吗。所以我即使再孤独，也从不说服自己去悔恨。托尔斯泰说过：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我在西湖边徜徉的时光里，小洪飞赴了英吉利。某一日，他托我买几把王星记的扇子，想作为给导师的礼物。于是就买了，邮寄的同时，我捎带了自己刚作的一幅画。就是这个了。 　　小洪还有不到半年就回来了，我很高兴。虽然我还是生活得没有起色——也许永远不会有什么起色，但是我知道这些不成为我失去朋友的理由，一切的原由都在于自己，并没有任何人去冷落和疏远你，只有你自己。这是一个劫。自胜之谓强——韩非子说的，我重复了许多遍却并没做到。因为我缺少一颗真正自省自悟的心灵。我总是满足于自己看似清澈实则混沌的眼睛。 　　我想起了小洪的那双大大的眼睛：懵懂的，真诚的眼睛。那里面流出的善意和纯粹让我只有一个念头：真想给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