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填胞肚子

　　许多人不吃早餐，别人不吃餐不是我的事，但我还是要说，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上我与别人不同。我不一样的是：一日三顿不能少，缺一餐胃就不舒服。我就想，人要是吃一餐可以管好几天，就像机器一样加一次油或充一次电可以运行许多天，那不是很好？其实这很好玩，你想人类可以多出好多时间来？不知有没有人统计过，一个家庭花到吃之上的时间有几多，买米、菜与所有烹调用品，洗菜，做饭，吃饭，洗碗，打扫厨房卫生。我懒，不会去统计这些。我只凭想象，感觉这些事需要很多时间。如果把这些时间腾出来，用到看书、研究、散步、观光、交谈、做爱、找钱，该会有多少成果。其实，在我想着这些无聊的问题，幻想多出时间来的时候我什么也不干，无端地浪费着时间。 　　我每次说到这个观点，就有人笑话我痴人说梦。我也认为我的想法幼稚可笑。是啊，如果人不需要吃饭，那人奋斗的动力可能要差得多。我甚至认为，上帝在创造人时，让人有饥饿感，是为使人时时知道有物质需要，甚至几乎一刻也少不了物质，这才不断去创造物质文明。 　　我的肚子就很不争气，很容易饥饿。有人说瘦个子不经饿，我认为这有道理，我这样瘦得身上恐怕没有脂肪的人，肚皮里头积不了油水，哪经饿？何况我还有该死的胃病，别人杜撰出一种“饿胃”的病，怕我的胃病就是为印证这种杜撰不像杜撰的。 　　好多年了，我不时在宿舍楼下的食堂打点饭吃。如今这样的食堂实在是稀罕了，即使没有一个人再爱这样的食堂，我仍然爱着，像还生活在十多年前几十年前那样。我爱它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实际，就两个字：便捷。我饿了，要吃就有；吃了，碗也不需要洗，丢下碗，付了钱就走，如果一时不带钱，熟人熟事好办，欠着一下。价格呢，也便宜，以前是一块五一个，现在是两块，并不贵。当然，也很简陋，饭随自己装，菜却不敢恭维，没有多少油水，以小菜和辣椒为主，能在菜里头发现一点小肥肉片或瘦肉末。 　　不过，这人就是怪，天天在家吃油水足的菜，偶尔吃点清汤寡水，也是蛮清爽的。何况我的胃，病兮兮的胃，真的不堪重负，吃了太味重的东西，说不准就消化不良，胃病，泄泻，肠胃会报复我好些天。被自己一个部件报复，这是不好言喻的，这是一种内伤，伤在肌体，也伤在心中。 　　免不了要到宾馆里去吃大鱼大肉或山珍海味。哲人站在高处说，人是社会动物。我是一个过于普通的人，只知道这是迫不得已。比如，亲朋好友、同事熟人有红白喜事，比如上级或兄弟单位来人检查、指导或者“学习”，总得到宾馆执行。我敢肯定，这不是填饱肚子的问题，是一种政治，或许可以叫社会政治学。看到他们一个个互相敬酒，我便不知怎么办。很多人都说，宁可伤身体，不可伤感情。又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铁喝出血。还说，一口全喝光，这样的干部快提上；一口能见底，这样的干部抓紧提；一口喝一半，这样的干部还要再锻炼。这决非只是用以饭前餐后助乐佐笑的顺口溜，说说笑笑便过，实在是属于社会政治学的范畴。为何许多人宁愿伤身体？一是身体尚在还可以承受伤害的水平，二是没办法。因为底气严重不足，我挨到最后才出马，怯怯地去敬酒，这是不尊重人家的表现。更严重的问题是常常是端了茶去敬，领导一看不高兴，说喝茶的不来。我便无地自容，这简直是拿了稻草充黄金去向领导行贿。 　　每次在宾馆里就餐后，我总感到肚子很胀，可是常常又并没有吃饱，半夜里有一只猫爪子在我胃里抓，把我抓醒，让我再睡不着觉，肚子确实饿了。我想起了奶奶的话：“做客三日饱，回来找着饭匙咬。”那是我小时候，走亲戚回来，走了一路，饿了，就找饭吃，那时粮食紧缺哪来的剩饭吃，就拿着饭匙又啃又舔。奶奶见了笑话我蠢，做客时肚子嫌饱不知多吃点别人的，回来吃自家的。如今有白吃白喝的机会，反而自己饿肚子，这怕也是要被人笑话的，若是奶奶还在世定会被她疼爱地骂没出息的。想着这些天就亮了，赶紧起来弄点吃的，以塞住饿胃。 　　饮食并不为填饱肚子的情况很多。比如到茶馆吃喝。到茶馆喝茶，当然是肚子并不饿的时候，所以不为填饱肚子，也不光为喝茶，无非是找个环境好的地方，会会朋友，谈点私密的话题，或者酒醉饭饱之后不想回家还要聚在一起聊聊天。还有联欢会中的饭食也不为填饱肚子，只是摆些糖果增加点热闹气氛。 　　我在外吃大桌席总是痛苦的，只想自在地吃清淡有家常菜，两菜一汤足矣。比如，青椒炒瘦肉，红菜苔，香菇汤。油不要放得多，多了就把菜的味道掩盖了；辣椒不要太辣，太辣了我的肠胃受不了，要造反的；其他佐料大可不必放，清清爽爽，汗原味。不陪客，不需要把注意到人上，一心一意吃饭菜即可，如此漫不经心地吃，把这些简单的菜吃得有滋有味，吃得快，吃得也多，肚子扎扎实实地饱了。 　　我实在遭受过肚皮不填饱的痛苦。我在中一篇文章中写过：那时填肚子，无非就是红薯、干菜、稀饭。稀饭算好餐，红薯和干菜不是饭余吃着玩，是作为正餐吃的，吃多了，胃老是泛清口水。我特别希望来客或者过年过节，没有别的吃，干饭可以吃点。因为饿了填，填了这些刮肚子的东西极易饿，便形成恶性循环。我的肠胃是那时弄坏的，老早就得了胃肠炎，稍一不慎就出问题，不是胃痛，就是拉肚子，弄得我不知吃什么好。 　　我真不知以后用什么填饱肚子。 (共约2100字) 2005年1月16－17日初稿于怀化
2005年3月12日修改于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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