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牙疼
2021-12-23叙事散文南岸
牙疼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蜷缩在我简陋的单身公寓里看书。这是零五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的牙疼病又犯了。那是一颗藏在口腔最里面的牙齿。一颗坏牙。虽然我一直并不喜欢吃糖果之类的甜食,但是它还是被虫子蛀掉了。我用了许多办法来诊治它,但大都没有效果。我……
牙疼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蜷缩在我简陋的单身公寓里看书。 这是零五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的牙疼病又犯了。那是一颗藏在口腔最里面的牙齿。一颗坏牙。虽然我一直并不喜欢吃糖果之类的甜食,但是它还是被虫子蛀掉了。我用了许多办法来诊治它,但大都没有效果。我的母亲多次告诉我要我去把它拔掉,但是我这个人天生畏惧牙医,我害怕冷酷的牙医把钳子锤子锥子一股脑塞进我的口腔里,像石匠凿石一样生猛地把它拿掉。害怕。很害怕。无法想象。我甚至由此十分崇拜那些敢于拔掉牙齿的人,但是我知道我无法做到。 我把苏打水和利多卡因液体掺和在一起,用棉棒蘸了敷在上面(这相当于麻醉药,据说这个办法很灵),很快,我的舌头和嘴唇变的麻木了,但是我的牙齿依然顽固的疼痛。我又去药店买了可以消炎的甲硝唑来吃,看包装上面的说明是——[适应症]抗厌氧菌药。用于急性智齿冠周炎、局部牙槽脓肿、牙髓炎、根尖周亚等。[用法用量]口服。每次2粒,每日三次。我无师自通地加倍服用了。还有止疼的芬必得,说是让每12小时吃一片,我一下子就吃下去了两片。但是还是疼痛。一种钝疼包围着我,在我的忍耐限度的边缘。我觉得我的脸有点浮肿起来了。我把嘴尽量张大,到镜子里去照,我看见我的牙齿的确是坏掉了。它已经成了一个凹槽,中间是一个黑洞。我想到了余华。据说余华也是一个牙医,但是他写的小说肯定比他的医术好。我对作家余华充满了崇拜,而对他的另外一个身份——牙医充满了畏惧。畏惧。对了,也许,我正是因为余华才开始畏惧牙医的。 我倒乐意让余华来给我瞧瞧我的这颗坏牙齿,但是显然余华不在。 那就让它疼吧。我暂且享受一下疼痛布满身体的快感,我深知,一切事物都会自生自灭的,牙疼也会离我而去的。我在零二年的春天开始牙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就蜷缩在我的单身公寓里看书吧。我又翻了一遍美国梭罗的《瓦尔登湖》,还有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这些书我都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了,它们就躺在我的陈旧宽大的木床的里侧,伸手可及。读了一会,渐渐有些疲倦,我就打开电脑,插上一张CD,放了柴可夫斯基的曲子,随手又读了一首《生查子》,再读两首的时候,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我拧开灯,一团昏黄的灯光铺在我的书本上,让我觉得有些昏然了。 零五年春天傍晚的细雨就这样悄悄地来到了。因为我的屋顶开始渗雨。我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的一个中学的单身公寓里。我住的是顶楼,房子大约已经几十年了,简陋而破旧,楼板铺就的房顶一到雨天就开始渗雨。去年夏天,在我不下十次的催逼下,学校的后勤主任终于被我找烦了,于是让人给修了一下。修的很简单,用沥青浇了一层,上面盖上一层油毡纸。过了一个冬天,屋顶又冻裂了,年后化雪的时候,我看见水珠慢慢地开始渗透下来,今天下午,在我隐隐的牙疼中,我看见雨珠越来越大,我的地板已经湿了一片,我把我的所有的盆子找出来放在地上,很快,我就听见雨珠敲打塑料的音乐声响起来了。 这一切来得正好,一如我病痛的身体,让我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意境缠绕着我。我想起苏童的枫杨树故乡潮湿的梅雨天气和香椿树街上那杂乱的垃圾场。我想起多年以前,作为一个少年的我在一个叫大路口乡中学的校园里为文学而做的那些梦来了。 那些文学的感觉就是兴奋中掺杂着忧伤,一如缓慢的迟钝的牙疼和缓慢的料峭的春天的雨气。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蜷缩在我简陋的单身公寓里看书。 这是零五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的牙疼病又犯了。那是一颗藏在口腔最里面的牙齿。一颗坏牙。虽然我一直并不喜欢吃糖果之类的甜食,但是它还是被虫子蛀掉了。我用了许多办法来诊治它,但大都没有效果。我的母亲多次告诉我要我去把它拔掉,但是我这个人天生畏惧牙医,我害怕冷酷的牙医把钳子锤子锥子一股脑塞进我的口腔里,像石匠凿石一样生猛地把它拿掉。害怕。很害怕。无法想象。我甚至由此十分崇拜那些敢于拔掉牙齿的人,但是我知道我无法做到。 我把苏打水和利多卡因液体掺和在一起,用棉棒蘸了敷在上面(这相当于麻醉药,据说这个办法很灵),很快,我的舌头和嘴唇变的麻木了,但是我的牙齿依然顽固的疼痛。我又去药店买了可以消炎的甲硝唑来吃,看包装上面的说明是——[适应症]抗厌氧菌药。用于急性智齿冠周炎、局部牙槽脓肿、牙髓炎、根尖周亚等。[用法用量]口服。每次2粒,每日三次。我无师自通地加倍服用了。还有止疼的芬必得,说是让每12小时吃一片,我一下子就吃下去了两片。但是还是疼痛。一种钝疼包围着我,在我的忍耐限度的边缘。我觉得我的脸有点浮肿起来了。我把嘴尽量张大,到镜子里去照,我看见我的牙齿的确是坏掉了。它已经成了一个凹槽,中间是一个黑洞。我想到了余华。据说余华也是一个牙医,但是他写的小说肯定比他的医术好。我对作家余华充满了崇拜,而对他的另外一个身份——牙医充满了畏惧。畏惧。对了,也许,我正是因为余华才开始畏惧牙医的。 我倒乐意让余华来给我瞧瞧我的这颗坏牙齿,但是显然余华不在。 那就让它疼吧。我暂且享受一下疼痛布满身体的快感,我深知,一切事物都会自生自灭的,牙疼也会离我而去的。我在零二年的春天开始牙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就蜷缩在我的单身公寓里看书吧。我又翻了一遍美国梭罗的《瓦尔登湖》,还有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这些书我都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了,它们就躺在我的陈旧宽大的木床的里侧,伸手可及。读了一会,渐渐有些疲倦,我就打开电脑,插上一张CD,放了柴可夫斯基的曲子,随手又读了一首《生查子》,再读两首的时候,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我拧开灯,一团昏黄的灯光铺在我的书本上,让我觉得有些昏然了。 零五年春天傍晚的细雨就这样悄悄地来到了。因为我的屋顶开始渗雨。我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的一个中学的单身公寓里。我住的是顶楼,房子大约已经几十年了,简陋而破旧,楼板铺就的房顶一到雨天就开始渗雨。去年夏天,在我不下十次的催逼下,学校的后勤主任终于被我找烦了,于是让人给修了一下。修的很简单,用沥青浇了一层,上面盖上一层油毡纸。过了一个冬天,屋顶又冻裂了,年后化雪的时候,我看见水珠慢慢地开始渗透下来,今天下午,在我隐隐的牙疼中,我看见雨珠越来越大,我的地板已经湿了一片,我把我的所有的盆子找出来放在地上,很快,我就听见雨珠敲打塑料的音乐声响起来了。 这一切来得正好,一如我病痛的身体,让我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意境缠绕着我。我想起苏童的枫杨树故乡潮湿的梅雨天气和香椿树街上那杂乱的垃圾场。我想起多年以前,作为一个少年的我在一个叫大路口乡中学的校园里为文学而做的那些梦来了。 那些文学的感觉就是兴奋中掺杂着忧伤,一如缓慢的迟钝的牙疼和缓慢的料峭的春天的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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