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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难忘的同学(上)

2021-12-23抒情散文许也
难忘的同学(上)专正,不知道你如今奔波于哪一片云天之下?过得还好?依然还是那样的健壮而挺拔?专正,屈指算来,二十多年的岁月弹指间已悄然流去,真的感叹光阴如梭。如今,你也步入中年,在天地的另一隅,你过得怎样?是否依然保存着童年那股顽固不化?有……
 难忘的同学(上)
    专正,不知道你如今奔波于哪一片云天之下?过得还好?依然还是那样的健壮而挺拔?   专正,屈指算来,二十多年的岁月弹指间已悄然流去,真的感叹光阴如梭。如今,你也步入中年,在天地的另一隅,你过得怎样?是否依然保存着童年那股顽固不化?   有消息说你如一叶小舟,四海为家,漂流过广州深圳的码头,停靠过上海的港湾,当过饭店的老板,也做过发廊的店主。   在我们的小山城,再也见不到你的身影了,春节,你也不回家看看?在外漂泊的路上你是否又迷恋上一个绿岛?难道,女人的眼睛正闪烁在你的梦境,让你迷途忘返?   你是我少年时代英俊的伙伴,也是我最寒伧的同窗。记得你整日穿着件久日不洗的脏衣,戴一顶破军帽,歧视的冷眼,没有使你在意。   老师总抓住你那摔也摔不掉的尾巴——家庭成份。记得一次,教室里闹哄哄的,老师夹着个讲义从外边进来,眼光扫射过全班,抓替罪羊似的就把一切怨气泼向了你,那些嘻皮笑脸的捣蛋鬼倒没引起不满。   给我站到讲台上来!全班同学面面相觑,该谁倒霉呢?   老师说,姚专正!像在说“要专政”。你只好老老实实的离开那最后一排座位,站到讲台边。   把黑板擦了!你就拿起刷子,一点一点的擦,纷纷扬扬洒下的白粉末儿呛得你直咳嗽。上边的黑板够不着,你搬了老师的那把凳。老师皱皱眉说,把鞋脱了。你脱下鞋爬上凳去擦,刚下地,老师又揪起你的衣领,让你就在方凳上干站。   你像个猫头鹰缩着脖子,面对着几十双眼睛。老师转身写字的时候,你昂起了低垂的脑袋,扮鬼脸,朝老师吐舌头,引得哄堂大笑。你用手指戳老师的后脑勺,老师转过身你便乌龟般的缩回头,垂下脑袋……老师再转过身去写字,你又背后继续对老师一阵大胆比划。   你的成绩倒数第一。你在四年级的时候又留了一级,以至于你年龄超出同学两岁,个子高出大家一个头,同学都叫你傻大个。抄作业是你的拿手好戏,老师不在你就以身体的优势,武力解决问题,强迫同学帮你写作业。   你到处捡破铜烂铁牙膏壳,还偷工地里的马鞍钉去收购站换钱买铅笔本子。你半夜翻墙溜进人民公社的果园偷李子,第二天拿到学校在班级里分发。一颗棵青涩的李子向同学们投来投去,清香洋溢在教室里,碧绿的圆球在桌椅下乱滚。我和同学们争抢着,啃咬着那酸溜溜的青果……   和你交上朋友,第一次去你家,像走进一个洞穴。你的家那么阴暗潮气,散发着一股霉味。那两间小房,白天就像傍晚一样昏暗,你摸索着洋火,擦亮,在煤油灯上点亮一朵黄橙橙的小花,刹那间房间里弥漫起一股古老而亲切的煤油香。你带我到厨房,揭开锅盖取出两个熟地瓜,很大方的递个我一只,那地瓜好烫手,沉重得让我难以接受。   还得你曾带我去采桑叶吗?那是只有你知道的一处桑林。我跟着你向郊外走去,很长很长时间还不见桑树。我问你到了吧?你朝我诡秘的笑笑,无语,只顾走路。我进退不是,只好跟着你走。我跟着你穿过田野,涉过小溪,翻过山坡,走得两腿发酸,才穿进那一片桑林。我们慌慌的采摘,蓬松翠绿的桑叶装满了我们身上所有的小口袋,清香在周身缭绕。   回家时天色已暗,你在前头带路,不时学鬼叫来吓我,让我怦然心跳……   你养的蚕条条肥胖白嫩,在一只破脸盆里蠕动,啃着嫩叶。你让我任意挑,送我四条。我不敢抓那柔软的虫体。你找了个火柴盒,每盒盛上两条,还小心地在挖了通气孔。后来,那四条蚕很快吐了丝,成了蛹,化了蝶,交了尾,在我的作业纸上产下一排排漂亮的卵蛋。我珍藏到次年,当滚滚春雷在天边炸响,我就打开盒子,有趣的看着幼蚕从卵里破壳而出……   有一次,我用零用钱买了一对乒乓球拍,全班同学都羡慕极了。你向我借,我不肯,于是你就抢。你抢走了我的球拍在前头奔跑着,我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跑啊跑,追啊追。你往家里跑,跑进那条幽暗的弄堂,突然来个拐弯又跑到学校去打球了。我告了你状,你妈妈安慰我,一回来就收拾你。直等到夜里八九点,你才回巢,你妈抢过球拍还我,把你很克了一顿。   于是,你很想教训我一番。终于来了机会,一次我们到同学家玩,说你会变金鱼。我傻傻的信了。你找来一只碗,盛上满满的水,让我十指交叉合成一个平台,托起那碗水,又拿来一双筷,要我闭上眼睛。我多少有些疑惑,空荡荡的水里哪能变出金鱼来?你装模作样俨然像个魔术师一本正经的说,闭上、闭上,马上就变。你悄悄到锅灶去抹灰。你说,不行,不行,眼睛还没闭上,就用手来合我的眼。我把眼睛闭得紧紧的,等待着奇迹出现。没想到你却拿筷子对着我的脑门敲打起来说,看你告不告,看你告不告!筷子雨点般的敲着我的脑袋,同学大笑,我一时乱了方寸,傻傻的托着那碗水,生怕打破了碗,那年头一只碗是十分贵重的。我真想顶着碗向你泼去,又不敢,我还记得小时不慎打破碗挨大人责骂的教训。我只好求饶,你很解气,扔下筷子就像扔下魔术棍,像魔术师谢幕,悠然自得的走了。我让同学拿下那碗水,你早已不知去向。见大家还笑,我感到莫名其妙,照了镜才发现脸上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涂抹了个大花脸。   我被你耍得溜溜转!心里却感到好玩。你和我又重归于好,我们俩合股买了一副扑克和一副军棋。至今我还不明白你的扑克魔术是怎样一回事,你可以把扑克抄乱,让我任意挑一张牌,说出这张牌是几点。你总是在军长后头跟上手榴弹炸我的司令,而在师长后面跟着司令吃我的军长。   专正,读中学时我只好告别了还在小学留级的你,军棋给了我,扑克归了你。你成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直在小学原地踏步,就像你头顶永远摘不下的那顶坏成份的帽子。
附上(下)感谢太阳神的提示。
[原创] 难忘的同学(下)
  难忘的同学(下)
  专正,后来你辍学了,中学的校园里再也看不到你的身影。只有在县城的影院门口常常遇到你盘桓的身影,或在街头看到你就着杂食铺流露出渴望的眼光,有时也在校园的门口看到你徘徊的影子……你太小太小的少年就镶进了流浪的照片。   那年中学开校运动会,在你的怂恿之下,我拒绝了参加任何项目比赛,应你之邀去挣钱。你说保准我能赚到一笔可观的钱,还管三餐吃饭,要我再拉两个同学同去。   我心里美滋滋的,又拉了两人。你早熟,早在社会的风浪里摔打,成熟,已经能独立挣钱。   那个月冷星稀的黎明,我们仨在你的带领下出发了,我们结伴走向郊外。沿途,傍路而筑的砖瓦窑里打出的咳嗽声显得特别清亮,我们齐声唱起平时偷唱的情歌。你从《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唱到《敖包相会》,我从《红梅花儿开》唱到《在那遥远的地方》。我们尽情引吭高歌,嘹亮的歌声、响彻山谷沟壑。你还掏出你的口琴,吹起一曲曲手抄的流行情歌。这些歌因为赞美姑娘、歌唱爱情曾都被打上黄色歌曲的封条。   你带我们爬上大山,沿着绿荫蔽天的幽径,向山的腹地行进。大山仿佛被我们的歌声所感染,变得更加青翠美丽,鸟儿这里那里地啁啾着,山溪的水潺潺而流,似乎要同我们一起和唱。   走了整整大半天,才到了目的地。深山里住着你的伯伯,一个炼松焦油的老人,我们的事情就是帮他砍柴和烧窑,每天,每人八角钱。那时,你已是这座深山的常客,你早炼就了过硬的炼油本领。   白天,我们和你在山林里悠转、砍柴,柴刀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山里回响。从这山望那山,看不到彼此的身影,只能看到浓郁的树梢随着砍柴的声音在摇动。入夜,山林令人感到阵阵莫名的害怕,我们围在窑前轮流值班添柴烧火,熊熊的烈火不时噼啪爆响,映红了我们的脸蛋。我们凝神听着你伯伯讲那年代久远的故事。   三餐吃的是竹筒饭,把米放入那清香的嫩绿的竹筒蒸熟,虽没什么菜,只有咸菜萝卜下饭,吃起来却香得可以把舌头吞下……   七天,新奇而艰苦的生活在我们屈指数数中飞逝而过,你又带我们走出山林。你对山路那么熟悉,领着我们七拐八弯就找到了来路。我们就那样靠两只腿徒步走回家,那足足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走得我两个小腿肚又酸又胀,你却一点没什么不适。   那一天,都已十一点了我们才走回我们的小城。在那寂静的老街上,我们看到了电线杆、墙壁、报刊拦上到处都横七竖八贴满了标语,什么?四人帮?当时这个概念还非常陌生,江、王、张、姚,我们心里充满了惊奇,有点不敢相信。你根本想不到这一天恰恰也是改变你命运的转折点,套在你那幼小脖颈上的“坏成份”的沉重枷锁将得以开解。   专正,自从这次烧窑炼油以后,我就几乎与你失去了联系。据朋友说你与一位姑娘出走了,未到婚龄就早婚,未办手续就结合,还生下一个女儿。如果消息确凿的话,推算下来,今天你的女儿也该二十多岁了吧。最近听朋友说你早就添了外孙,你居然做了外公啦!哈哈。我不得不相信那个关于你为爱情出走的传闻了。   人生如梦,光阴似箭。没想到的是,今年的春节,正月里你会登门来访。当你叩开我的门,我们面面相觑。面对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戴副眼镜的你,我一下傻呆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你是谁。冯兄说,想想,再想想看。瞬间里我的脑屏对所有的长官老板一一作扫描,也搞不清你到底是谁。冯兄说,姚——姚——!……好了,我知道了!姚专正!要专政!我脱口而出!我猜对了。   哦!你就是过去那个童年同窗好友吗?你更魁梧了,你的身后还躲闪着你娇羞的爱人。   于是,我的屋子里便时时爆响爽朗的笑声了。你说你已经不再开发廊饭店了,改行在上海做建筑材料生意,每日有数以万计的砖头在你的手下进出。你说话时就像个大将军,仿佛你手下进出的不是砖块而是指挥着千军万马。你的脑袋真能钻,一块砖赚一分钱,那每天十万块砖就是多少呢。我说我觉得你可以改名为“要砖挣”了,要砖头——挣钱。哈,把你都说笑了。   自然说着说着就讲到了童年,当回忆到变金鱼的事儿,你说当然记得。你笑眯眯的随即拿双手交叉,搭起个平台来,仿佛顶起了那个遥远的盛满清水的瓷碗,逗得大家一阵哄然大笑,我的头好像真的疼痛了起来,感到你的两只筷子雨点般的落在我的脑门上……   我顺便问起,你真的当外公了?你说外孙女都六岁了呢,真有你的,哈哈。   专正,你十五过完就带着你的妻子匆匆去上海了,只给个电话,还不让我送你一程。现在,你一定又在指挥着你那千军万马的砖头而忙碌吧!姚专正——“要专政”——“要砖挣”,要砖,挣钱。恭喜你发财啊!勤劳致富,有空也去抱抱你的外孙女,教点字和歌,真美死你这当外公的了,可得常给我来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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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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