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赛　原创] 《楼板》　〇一号

　　可以说，由于人们的生存条件发生了质的变化，人们的住房条件也越来越高级了。过去由两三层小楼，变成了十层、二十层、三十层，甚至到了一百多层------这么高的楼，就像用一个个火柴盒搭建起来。从第一个火柴盒搭建到第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一百个------搭建起这么多的火柴盒，就需要在每个火柴盒与火柴盒之间，建有一个平台。这个平台，不仅为搭建另一个火柴盒起到基础的作用，更主要的是给人类建立一个生存的空间。这个平台，在建筑学的课本里，称之为楼板。 　　我见过几种楼板。最为常见的楼板，是水泥楼板和木楼板。水泥楼板又分为两种，最早的是空心楼板，那是先在地面上预制好的，大约有半米宽、三四米长，中间是空心的，里边有钢筋，加强了水泥预制板的拉力和抗压力。这种楼板的优点，是造价低，缺点是抗震能力差，一般能抵抗六级以下的地震。现在的楼板，多为整体浇制，水泥中有较粗的钢筋，与楼体的横柱浇筑为一体。这种楼板造价较高，抗震性能较好，据说能抵抗八级左右的地震。还有一种较常见的楼板，就是木质楼板。木质楼板在南方最为常见，像四川、云南、湖南等一带过去常见的木板楼，楼板都是木质的。选用白松做木质楼板，是最为理想的材料。木质楼板刷上朱红色的老漆，再在上面打上一层白蜡，光亮照人，洁净高雅，美观华丽，经久耐用。木楼板还给人一种回归原始和温暖如春的感觉。不过。木楼板的造价比水泥浇筑楼板的造价更高，而且随着木质资源越来越贫乏，已经不允许人类浪费资源了。因此，除了一些更高级的建筑物体和特殊的建筑设计，一般的居民住宅楼，多不采用木质楼板了。 　　小的时候，我们住的那幢红瓦白墙的俄国式二层小楼，就采用了木质楼板。由于小楼年久失修，木楼板已油漆剥落了。后来工人们重新刷上油漆，打上了白蜡，楼板又焕然一新。可是，我发现木楼板也有一个大缺陷，它就像一张牛皮蒙在鼓上，如果进了屋不换拖鞋，就必须在上边轻轻地走路，否则，尖硬的鞋跟就会敲打得楼板发出嘭嘭的响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这种声音格外刺耳，影响得楼下的邻居无法睡眠。 　　我曾写过一篇小说，讲得就是楼板上下的故事。楼上的那对身为官员的男女，老是为一些生活中的事情吵打不休，因此，影响得楼下的文化馆的创作员郭五写不好小说，刚有一点可贵的灵感，就被楼上的吵骂声和打架声破坏了。后来，楼下的决定上楼去找楼上的男女，但还没有上楼去找他们，又通过楼板发现了一个新秘密，原来楼上的女人有一个相好，是本市的一位副市长。女人靠市长手中的权力，为她的经商开辟了道路，也为她的男人升官铺平了道路。由于女人的功劳，男人本来为戴上绿帽子而感到愤怒，但又因为得到了实惠而原谅了女人。 　　可见，楼板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物体，也不只是一个冷漠的物体。楼板做为平台，给人类提供了生活的空间。楼板做为传输信息，又能把邻里间的秘密传输给大家。 　　我现在住的是水泥浇制楼板的楼房。我住在二楼。我楼上有生存的人类，楼下也有人类的生存。我就告诫妻子：别看这楼板是水泥浇制的，但它并不可靠。它会像一只传话筒，把你我说的话，传给人家。它还会变成一场战争的导火索，引发起一场可怕的邻里战争。我说的这话不是夸大其词和危言耸听，这是确有其事。 　　前一段时间，我们左边单元的邻居，就因为楼板发生了一场战争。他们战争的起源，是楼上的女人为了过年把家里打扫干净，便在居室里大搞清扫工程，她像浇麦田似地拧开水笼头，把水引到卧室里和客厅里，挥动着一把大扫帚，手忙脚乱地清扫起来。她的卧室和客厅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可是楼下的人却上来提抗议了。
　　那些脏水顺着建筑质量太差的楼板的边缝淌到了楼下，把楼下刚贴上壁纸的墙壁，弄得五花八样，就像毕加索画的抽象画。楼下的主人心疼坏了，她光买那些壁纸就花了好几千元钱，这还不说，她本来想装修好房子过一个愉快年，可现在把家里搞得又脏又难看，她怎么能不大动肝火呢？而楼上的那位女主人又不会办事，快点赔偿人家的损失，帮助人家重新装修一下房子，这场战争也许就能够避免了。可是楼上的女人既不舍得多赔钱，又不会说句好听的话。楼下的主人就不满意了，就一纸诉状把楼上的主人告上了法庭。结果快过年了，两家却打起官司。 　　是啊，一层楼板，别小看它只有二十多公分厚，可是小中见大，薄中见厚。 　　当然，楼板也不光是那种危言耸听。楼板也有自豪的一面。如果没有楼板，一幢幢高楼怎么建起来？如果没有楼板，人类又怎么生存在那一幢幢高大的火柴盒子里？楼板是建筑工艺中不可缺少的构造，楼板又是连接火柴盒不可缺少的基础，楼板又是人类进步的平台。要知道，古人发明了楼板，便知道可以把房子越建越高。后人利用了楼板，便懂得如何节省土地资源。而邻里邻邦利用楼板，建立了楼上楼下的邻邦友谊。 　　我有一次看了一份报纸，有这样一条新闻。有一老者，无儿无女，独自住一单元。有一次，老者心脏病突然发作，他无力地从沙发上摔在地上。就在他摔倒的那一瞬间，他的左手碰倒了博古架上的花瓶，那只花瓶落地时摔得四分五裂，还发出了“嘭”的剧烈的响声。就是这一声巨响，惊动了楼下的邻里。他们知道，平时楼上的老者十分小心，从来不会弄出巨响，这一声巨响，说明楼上发生了异常。于是，楼下的邻里马上跑到楼上，撞开了楼上反锁的门，扶起了躺在地上的老者，立刻送到医院，结果救了老者的生命。 　　可见，只有二十多公分的楼板，它不仅能成为引起战争的导火索，它还能成为友谊、博爱、关怀的纽带。 　是啊，现在我们越来越多的人类，走进了火柴盒式的楼房里。我们的起居、爱情、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邻里之间的密切往来、未来的幻想和追求，都紧密地与楼板相关联。楼板已经成为人类必不可少的伴侣，与人类越来越亲密了。那么，我们怎么与楼板沟通？怎么与楼板建立起共识？怎么生活在这个只有几平方米、或者是几百平方米的楼板上？我们真的要细细地想一想，回答出一个圆满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