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少年不识愁滋味
2021-12-23抒情散文君山听雨
少年不识愁滋味
刘祖保每年过完春节后不久,母亲就要为上半年几个月的粮食发愁。我九岁那年,正值壮年的父亲患病无钱医治,只能眼睁睁地撒手而去,母亲柔弱的双肩承载起了一个贫寒的家庭。母亲为了把我们兄弟姊妹抚养成人,白天田头地间忙个不停,晚上那盏……
少年不识愁滋味
刘祖保 每年过完春节后不久,母亲就要为上半年几个月的粮食发愁。我九岁那年,正值壮年的父亲患病无钱医治,只能眼睁睁地撒手而去,母亲柔弱的双肩承载起了一个贫寒的家庭。母亲为了把我们兄弟姊妹抚养成人,白天田头地间忙个不停,晚上那盏煤油灯总要亮到深夜。父亲早逝,母亲只好让大哥辍学回家帮家里挣工分,可是仍然无法保证全家人的温饱,每年都要差二三个月的粮食才能接上新粮。因此春节之后,母亲就有些紧锁愁眉。 由于家里缺粮,一年到头,我们的饭锅中总是红薯丝多于白米饭。可是母亲煮饭时,有意不把米和薯丝搅匀,往往上面堆着红薯丝,锅底就有少量的白米饭。哥哥帮着挣工分,我也进了学校读书,那点白米饭就常常成了我和哥哥的“专利”。一日三餐,母亲掀开锅盖,先把自己的碗里盛满薯丝,然后给我和哥哥的碗里装上半碗白米饭,两个不懂事的妹妹就只能瞪着眼睛看了。当然,母亲这样做不排除有重男轻女的成分。 无论家里多么缺粮,但过年那些天,母亲对我们兄妹们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都要吃上半个月的白米饭,一直到正月十五为止。那些日子里,我们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可母亲装上一碗饭后就不再添饭,母亲每餐煮一锅饭,总要被我们吃得精光。我们哪里知道,母亲不装饭,并不是她吃饱了,她是省着给儿女们吃。 我小学毕业那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我在外面和小朋友们玩金蝉脱壳,母亲把我叫回家,要我到上屋场美良伯家里借几升米回来。家里已经断粮一段时间了,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吃上新粮,母亲脸上堆满了愁容。而懵懵懂懂的我还在外面和小把戏们疯玩,从来就不知什么愁苦。母亲要我去借米,我却对母亲说,我要玩呢,我不去!母亲说,我跟你美良伯说好了,乖孩子,快去快来。我望了母亲一眼,看到母亲那似乎有些求助的眼神,我只好说,娘,我去。美良伯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做一门木工手艺,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富裕户。村里缺粮户不少,而美良伯一家人从来就不饿肚子。 我一口气跑到上屋场,登了十几级石阶,正准备朝美良伯家走去时,猛然一条大黑狗窜出来,我吓得拔腿就跑,黑狗追了过来,急忙中我跌倒在台阶下,那条黑狗见我跌倒,便不再追赶而摇着尾巴往回走了。我惊惶失措地爬起来跑回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鼻子有些埋怨母亲说:我不去借米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母亲不知我受了什么委屈,一个劲地问我怎么回事?我的腿上有些痛,便把裤脚卷起,我看到膝盖上破了一层皮,我说差点被狗咬了。母亲有些惊讶地连忙过来为我抚摸,并撕了一块布一边给我包扎一边说,是娘的错,娘不该让你去借米的,其实那条狗是不咬人的,只是样子凶,娘忘了跟你说。我望了母亲一眼,我看到母亲眼眶里泪花闪闪。 东借西凑,那个荒年总算过去了。由于队里人都巴望着那金黄的稻谷充饥,农历六月上旬,田间稻子才八分成熟就开始收割了。队里开镰的时候,我正在参加初小毕业考试,居然我考了全大队第一名,全大队就惟一一个能够进公社完小读书的指标被我拿到了。当我高兴地拿着成绩单跑回家,告诉母亲时,母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把我搂在怀里说,二伢崽将来有出息。那天,母亲特地用罐子给我煨了一罐香喷喷的白米饭,这是我第一次吃罐子饭,也是母亲给我的奖赏。 可是,正要开学的时候,我腿上突然生了一个很大的脓疱,整天坐在家里的竹床上不能动弹。母亲怕我耽误读书,买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要哥哥背我到离家五里路远的区医院开刀,我却死活不肯。母亲只好用草药为我敷脚。由于没有吃药,也没打针消炎,整整一个月,我才能下地走路。可是学校已经开学半个多月了,我的那个上完小的名额也让别人顶替了,我只得等待来年。由此,母亲有些长吁短叹地怨恨自己没有及早为我治疗,让我耽搁了时间,她那长长的目光里似乎充满了自责和内疚。可我还是没有辜负母亲的愿望,第二年仍然考进了完小。 多少年后,大哥当了村里的支书,我也进城读大学,后来在城里成了家,做了父亲,一家人生活好起来,母亲再也不为温饱犯愁。当我每每回家看望年迈的母亲时,从母亲那丝丝缕缕的苍苍白发和满脸皱纹里,我才似乎读懂了母亲。多少年来,是母亲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化温暖和光亮,照亮着儿女们的前程。可是,对于母亲为了儿女们所作出的的艰辛和苦难,曾经少年时的我又知晓几何呢? 通讯处:湖南省岳阳市政协机关
邮编414000
电话0730-82486611376208265013973003868
刘祖保 每年过完春节后不久,母亲就要为上半年几个月的粮食发愁。我九岁那年,正值壮年的父亲患病无钱医治,只能眼睁睁地撒手而去,母亲柔弱的双肩承载起了一个贫寒的家庭。母亲为了把我们兄弟姊妹抚养成人,白天田头地间忙个不停,晚上那盏煤油灯总要亮到深夜。父亲早逝,母亲只好让大哥辍学回家帮家里挣工分,可是仍然无法保证全家人的温饱,每年都要差二三个月的粮食才能接上新粮。因此春节之后,母亲就有些紧锁愁眉。 由于家里缺粮,一年到头,我们的饭锅中总是红薯丝多于白米饭。可是母亲煮饭时,有意不把米和薯丝搅匀,往往上面堆着红薯丝,锅底就有少量的白米饭。哥哥帮着挣工分,我也进了学校读书,那点白米饭就常常成了我和哥哥的“专利”。一日三餐,母亲掀开锅盖,先把自己的碗里盛满薯丝,然后给我和哥哥的碗里装上半碗白米饭,两个不懂事的妹妹就只能瞪着眼睛看了。当然,母亲这样做不排除有重男轻女的成分。 无论家里多么缺粮,但过年那些天,母亲对我们兄妹们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都要吃上半个月的白米饭,一直到正月十五为止。那些日子里,我们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可母亲装上一碗饭后就不再添饭,母亲每餐煮一锅饭,总要被我们吃得精光。我们哪里知道,母亲不装饭,并不是她吃饱了,她是省着给儿女们吃。 我小学毕业那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我在外面和小朋友们玩金蝉脱壳,母亲把我叫回家,要我到上屋场美良伯家里借几升米回来。家里已经断粮一段时间了,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吃上新粮,母亲脸上堆满了愁容。而懵懵懂懂的我还在外面和小把戏们疯玩,从来就不知什么愁苦。母亲要我去借米,我却对母亲说,我要玩呢,我不去!母亲说,我跟你美良伯说好了,乖孩子,快去快来。我望了母亲一眼,看到母亲那似乎有些求助的眼神,我只好说,娘,我去。美良伯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做一门木工手艺,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富裕户。村里缺粮户不少,而美良伯一家人从来就不饿肚子。 我一口气跑到上屋场,登了十几级石阶,正准备朝美良伯家走去时,猛然一条大黑狗窜出来,我吓得拔腿就跑,黑狗追了过来,急忙中我跌倒在台阶下,那条黑狗见我跌倒,便不再追赶而摇着尾巴往回走了。我惊惶失措地爬起来跑回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鼻子有些埋怨母亲说:我不去借米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母亲不知我受了什么委屈,一个劲地问我怎么回事?我的腿上有些痛,便把裤脚卷起,我看到膝盖上破了一层皮,我说差点被狗咬了。母亲有些惊讶地连忙过来为我抚摸,并撕了一块布一边给我包扎一边说,是娘的错,娘不该让你去借米的,其实那条狗是不咬人的,只是样子凶,娘忘了跟你说。我望了母亲一眼,我看到母亲眼眶里泪花闪闪。 东借西凑,那个荒年总算过去了。由于队里人都巴望着那金黄的稻谷充饥,农历六月上旬,田间稻子才八分成熟就开始收割了。队里开镰的时候,我正在参加初小毕业考试,居然我考了全大队第一名,全大队就惟一一个能够进公社完小读书的指标被我拿到了。当我高兴地拿着成绩单跑回家,告诉母亲时,母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把我搂在怀里说,二伢崽将来有出息。那天,母亲特地用罐子给我煨了一罐香喷喷的白米饭,这是我第一次吃罐子饭,也是母亲给我的奖赏。 可是,正要开学的时候,我腿上突然生了一个很大的脓疱,整天坐在家里的竹床上不能动弹。母亲怕我耽误读书,买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要哥哥背我到离家五里路远的区医院开刀,我却死活不肯。母亲只好用草药为我敷脚。由于没有吃药,也没打针消炎,整整一个月,我才能下地走路。可是学校已经开学半个多月了,我的那个上完小的名额也让别人顶替了,我只得等待来年。由此,母亲有些长吁短叹地怨恨自己没有及早为我治疗,让我耽搁了时间,她那长长的目光里似乎充满了自责和内疚。可我还是没有辜负母亲的愿望,第二年仍然考进了完小。 多少年后,大哥当了村里的支书,我也进城读大学,后来在城里成了家,做了父亲,一家人生活好起来,母亲再也不为温饱犯愁。当我每每回家看望年迈的母亲时,从母亲那丝丝缕缕的苍苍白发和满脸皱纹里,我才似乎读懂了母亲。多少年来,是母亲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化温暖和光亮,照亮着儿女们的前程。可是,对于母亲为了儿女们所作出的的艰辛和苦难,曾经少年时的我又知晓几何呢? 通讯处:湖南省岳阳市政协机关
邮编414000
电话0730-82486611376208265013973003868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