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与一条冬河的亲密接触

　　　　　　　　　　　　　　　　　　　　　　与一条冬河的亲密接触 　　又到了北风呜咽、冷风侵骨的寒冬时节。远处稀疏的树枝像一层灰暗的薄雾，迷蒙着人的心情、挥之不去。定定地望着，隐约看出他们身影在惨淡的阳光下摇曳。纷乱的思绪，弥满着淡淡的忧伤，心似随风低落旋转的一枚落叶，在生命的历程挣扎着飘落。努力奔波，却不知道究竟能走到哪里。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路过那条小河，似是而非的情景仍然触动我心里深藏的梦。所有过去的日子像迎面吹来的北风，使我应接不暇。回到曾经留下快乐童年的第二个故乡，“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惟有那弯修葺了的构筑简单的小河桥梁，河水上结着一层稀薄的冰，隐约流露昔日依稀的影子。 　　童年的脚印凌乱地踩遍这小桥的角落，缝隙里的小草，还是二十年前留下的根种么？是否还记得一个头发稀疏、面容黄瘦的小姑娘，背着缝制的花书包，蹦蹦跳跳地总在你身上走过？还记得有一次，忘情的喜悦，竟坠入你的怀抱么？那是一次多么悠然的飞翔，因为不懂得危险，才有的那种轻松的飘飘之感。多少年来，那种感觉仍使我惊异不已。 　　大约是七、八岁的时候吧，已是冬天，放学回家，心中特别高兴，心中揣着《小红帽》故事的幻想，一路上蹦蹦跳跳。这时，起风啦，一张白纸被风起，呼啦啦地飞向天空，竟看得我目痴眼呆。我从书包掏出一张小本子撕下一页，背着风撕成小小的纸条，然后撒开，凭借一股风力，纸条飘飘荡荡地翻落、起舞，飘向小河。这么简单的游戏竟引起我极大的兴趣，我一边欢笑，一边吹着纸条，一边想前跑，丝毫没有注意到桥的栏杆早已剥落断裂。也就在一刹那，心中猛地一空，脚下突然一轻，只听“砰”的一声，穿着厚厚棉袄棉裤的我，一下子掉进刚刚结了一层薄冰的小河里。求生的本能，使我手脚忙乱地在水中挣扎，结果被路过的一位村长救了出来。生死的一刹那，在瞬间就定结了。 　　我不知道当时7岁的我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想到生与死这样深奥的人生哲理。对生命本身渴求使我清醒地、本能地在河水挣扎，连河那边吓呆的姐姐忘记喊人来救我。弱小的生命在相对庞大的河水面前，我没有害怕也没有怯懦，在我终于被救起的时候，我对着闻讯慌忙赶来的小姨，还灿烂一笑。小姨说，我真的服了你了，那种情况下，你还能笑的出来，还能说笑话。我不记得我还这么英勇过。当岁月像刀一样刻画我的情感的时候，我变得那样脆弱和不堪一击。什么时候什么人，拿去了我的快乐和开朗？什么时候，我渐渐放弃了自己，成了一具随波逐流的躯体？
　　父母给了我珍贵的生命，希望我拥有生的权利，那位好心的村长，不顾凛冽的寒风纵身跳入水中救起我的那一刻，是力争从死神手中抢回我的生命，让我拥有这阳光，这寒风，这人情。可是，我自己呢，浑浑噩噩地生活了这些年，尝尽的确是生命的苦与无奈！谁说我不热爱生命呢，常感动于春江花月夜，沉迷于唐诗宋词，更喜欢红楼、三国，但扪心自问，又不能欺骗自己——我真的不快乐。当你不满社会一些丑陋现象而众人无动于衷时，当你迫于生计不得不随波逐流时，想倚剑长啸，拯救众生而不过是一场可笑、自不量力的空梦一场时，当你心中滴血，却无能为力时，心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你不能自己选择人生道路时，苦难与痛苦便跟随了你生生世世。就像张爱玲所说，短暂的是快乐，漫长的是人生苦难。 　　岁月无声无息地滑落，再回到小桥的我，心情完全是另一番感慨，伫立在河边，一种忧伤，说不出的心情使我泪流满面。这种浓浓的依恋把我带回了无忧的童年。 　　佛经上有一则故事《歌女的酬金》，说有一个歌女专门为国王唱歌。国王答应给她一千金黄金作为酬金。歌女唱完后，向国王索取酬金。国王一文也没给她，只是告诉歌女说：“你唱了许多歌只是空空地使我欢喜一阵，我说给你一千两黄金，也不过是要你空空欢喜一阵而已。”无论如何，我满心欢喜地来到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在我欣赏过淡香的菊花，数过窗前的雨滴，熬过黝黑的青丝、嫩白的肌肤，而换的一头的银霜和满脸的皱纹时，生活最终给我的收获，是不是让我空空欢喜一阵？ 　　我不知道那条在冬日中沉静的小河，还是否记得我在他怀抱中挣扎的身姿，是否还感叹那样弱小的生命，对与生死一种无惧的坦然，是否会看到我走到今天，变得这样憔悴与哀伤，而为我叹息。当冥冥之中我今天走回过去的日子，心中的痛疼，也唤醒我茫然的灵魂。还不是人到中年，我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下去，当今天终于看清楚自己时，无论是欣慰还是绝望，在面对这条小河的时候，我都没有理由不坚持下去。那么艰难的一刻，弱小的生命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面对不了的？当失望和理想在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时，我只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２００５年１月２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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