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乡村师范旧事之二十五二十六
2021-12-23叙事散文雪笑
小酒瓶的红盖子那一天想起来好远。那一天,也不知是谁在阴暗的单身楼上呦喝了一声:到河边上去喽!马上便有好多响应:走喽,走喽!一伙乌合之众涌出楼道,步出学校与村镇,立即就被一大片灿黄喷香的油菜花吞没了。大好春光呼啦啦在我们的眼前一展,我们这才意……
小酒瓶的红盖子
那一天想起来好远。
那一天,也不知是谁在阴暗的单身楼上呦喝了一声:到河边上去喽!马上便有好多响应:走喽,走喽!
一伙乌合之众涌出楼道,步出学校与村镇,立即就被一大片灿黄喷香的油菜花吞没了。大好春光呼啦啦在我们的眼前一展,我们这才意识到刚才深居幽暗的深楼斗室,几如世外棺木,而眼前的又好像是美好的世外桃园。
大家于是亮开了嗓门儿大唱,撒开了两条腿儿狠走,并伸出了两只手掌乱舞,那一颗心嘭嘭嘭地也想要往躯体的外面乱跳。
正是春天,河水清且浅矣,两脚泡进水里,雪笑即张口诵道:
沧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
可以濯吾足 诵濯既毕,大家划拳喝酒,书生有酒想法多,大家打起了小酒瓶的主意。很快即以膝为案以烟盒为纸草成一短文如下: 捞到此瓶者迳启:我等五人:董建稳、周舟、张应生、雪笑、欣梓,为陇原之右渭水之侧之教师,皆年轻有为之壮士,今日偶游河畔,饮酒嗷啸既毕,做此文,入此瓶,投于波涛之中,冀其随水东渐,远徙于海,君若有幸捕得,万望不吝一纸片言,告于我等。地址如下。愿我们成为海河之间的朋友年月日。 草成,朗诵再三,装入瓶中,旋紧红盖子,轻轻置于河中。河水只一下就吞没了瓶子,水面上只留下一个小红盖子,在波浪间起伏、隐现,远去,像一面小小的旗子,也象一面神话里的小红帆,更象一只寒天雪地里的小红帽,在我们单调困乏的日子里飘啊飘啊飘啊…… 一次性酒瓶
现在很少有装在大酒桶里面世的酒了,现在的人肯定已没有那么大的肚量。想当年水泊梁山时代的酒桶,是能淹死一个人的,现在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家当?现在好汉武松把蒋门神的那个美妾高高地举起来,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扔的地方。 我真怀念以前悬在好汉腰间的酒葫芦,当战斗的间隙,敌人正在吃力地往起来爬的时候,好汉解下酒葫芦,潇洒地饮一口,那样子真是让人敬慕。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那样的酒葫芦呢?现在我们的当代英雄于枪战的间隙,只好掏出玻璃瓶了。 而一个小小的玻璃又瓶能让他潇洒几次呢? 如果他怀里揣的竟是那一次性的酒瓶儿,那么他的潇洒也就只好是一次性的了。 当我第一次看到一次性酒瓶的时候,我悲哀地发现,现在这个时代,就连酒瓶,也敢露出自己的尖锐和狰狞了。我看着从破损的丑陋的酒瓶口里流出来的酒,我想:古人一定不会喝这样子的酒,古人一定会认为那狰狞的瓶口是会让美酒变质变味的。当然我们这些小人物顾不了那些,我们伸出手去喊六六六。我们人手一枪,声嘶力竭地拒绝喝酒,而酒,这把千年的老刀子,早已躲开我们的枪,锐利地割破了我们的舌头,和内心。 我们破损的内心于是就又一次亮出了我们身上最美的东西,和最丑的东西。 一切都是一次性的,只有我们心中的那些美和那些丑不是一次性的。我们喝一次酒,醉一次,我们就把它们打开一次,抚摸一次,晒一次,晾一次,然后再珍藏起来。 然后再去面对一次性的酒瓶儿:抓住它,像拧鸡脖子一样使劲一拧,“啪”地一声,酒瓶的脖子断了。断了的地方刀光闪闪,像一个恶人又一次逼视着我们。
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
可以濯吾足 诵濯既毕,大家划拳喝酒,书生有酒想法多,大家打起了小酒瓶的主意。很快即以膝为案以烟盒为纸草成一短文如下: 捞到此瓶者迳启:我等五人:董建稳、周舟、张应生、雪笑、欣梓,为陇原之右渭水之侧之教师,皆年轻有为之壮士,今日偶游河畔,饮酒嗷啸既毕,做此文,入此瓶,投于波涛之中,冀其随水东渐,远徙于海,君若有幸捕得,万望不吝一纸片言,告于我等。地址如下。愿我们成为海河之间的朋友年月日。 草成,朗诵再三,装入瓶中,旋紧红盖子,轻轻置于河中。河水只一下就吞没了瓶子,水面上只留下一个小红盖子,在波浪间起伏、隐现,远去,像一面小小的旗子,也象一面神话里的小红帆,更象一只寒天雪地里的小红帽,在我们单调困乏的日子里飘啊飘啊飘啊…… 一次性酒瓶
现在很少有装在大酒桶里面世的酒了,现在的人肯定已没有那么大的肚量。想当年水泊梁山时代的酒桶,是能淹死一个人的,现在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家当?现在好汉武松把蒋门神的那个美妾高高地举起来,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扔的地方。 我真怀念以前悬在好汉腰间的酒葫芦,当战斗的间隙,敌人正在吃力地往起来爬的时候,好汉解下酒葫芦,潇洒地饮一口,那样子真是让人敬慕。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那样的酒葫芦呢?现在我们的当代英雄于枪战的间隙,只好掏出玻璃瓶了。 而一个小小的玻璃又瓶能让他潇洒几次呢? 如果他怀里揣的竟是那一次性的酒瓶儿,那么他的潇洒也就只好是一次性的了。 当我第一次看到一次性酒瓶的时候,我悲哀地发现,现在这个时代,就连酒瓶,也敢露出自己的尖锐和狰狞了。我看着从破损的丑陋的酒瓶口里流出来的酒,我想:古人一定不会喝这样子的酒,古人一定会认为那狰狞的瓶口是会让美酒变质变味的。当然我们这些小人物顾不了那些,我们伸出手去喊六六六。我们人手一枪,声嘶力竭地拒绝喝酒,而酒,这把千年的老刀子,早已躲开我们的枪,锐利地割破了我们的舌头,和内心。 我们破损的内心于是就又一次亮出了我们身上最美的东西,和最丑的东西。 一切都是一次性的,只有我们心中的那些美和那些丑不是一次性的。我们喝一次酒,醉一次,我们就把它们打开一次,抚摸一次,晒一次,晾一次,然后再珍藏起来。 然后再去面对一次性的酒瓶儿:抓住它,像拧鸡脖子一样使劲一拧,“啪”地一声,酒瓶的脖子断了。断了的地方刀光闪闪,像一个恶人又一次逼视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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