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系列散文乡村师范旧事之三四
2021-12-23抒情散文雪笑
教导处教导处最早设在一间平房,掩映在几棵苍郁的柏树影子里,教导处的小马干事,常常坐在窗子底下,就着影影绰绰的日光练习魏碑。过了两年,机构改革,教导处搬到了教学楼二楼最中间的一间大房子里,成了名附其实的“教学的心脏”。几乎每个老师每天都要去一……
教导处
教导处最早设在一间平房,掩映在几棵苍郁的柏树影子里,教导处的小马干事,常常坐在窗子底下,就着影影绰绰的日光练习魏碑。
过了两年,机构改革,教导处搬到了教学楼二楼最中间的一间大房子里,成了名附其实的“教学的心脏”。
几乎每个老师每天都要去一次教导处,因为按规定,老师要于课后亲自去交“授课登记表”。收集“授课登记表”的小木箱,就放在教导处由两个乒乓球案对成的大桌子上。一般老师交了表,身一扭就走了,有的则不走,他要瞧一瞧看有什么可以顺手带走的东西,如一瓶浆糊呀,几本稿纸呀,乃至一盒图钉呀之类的。如果是冬天,他们还要烤一烤火,用一粒红炉渣点一支烟,并围着火讲一些校内的新闻旧事,搓搓手,呵呵气。如果是阳光明媚的时候,他们还会站出去在阳台上做一套广播体操,摆一摆舞蹈老师的俏姿,诵一诵语文老师的五绝,耍一耍政治老师的手腕……比如政治王老师,他就要模仿毛主席当年在天安门上的样子挥一挥手,就要继续做一次他执着的教研组长梦。
八卦台上唱戏,地方长老请黑陶校长撰写对联,黑陶就来到了教导处。教导处地方宽大,且有大桌子。他的后而跟着同志小马。小马给他叠纸、割纸、压纸、抽纸并且不停地奉承吹嘘。
黑陶把一大瓶墨汁倒进一只大碗里,臭哄哄地蘸饱了,即战惊惊地挥写一通。他写的是:
画启天象日月星辰承运转
卦封地徽山泽水脉定经纬 写完了,就看小马,小马也就扭头歪脖地看看,面浮神秘的微笑,并且掏出自己随身的笔记本要往上抄写。那个笔记本的扉页,有一句写得十分漂亮的钢笔字: 无产阶级只有解放了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
图书室 既然我们的学校是一个有着上千学生成百老师的中等师范专业学校,那么好歹就应该有一个图书室,于是,腾一间教室,立几排旧书,写一个牌子,图书室也就有了。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有了,就要使用。有狗了,就要让它来汪汪;有女人了,就要让她怀孕;有图书室了,就要让它向广大师生员工开放。 课外活动时间到了,渴求知识的莘莘学子们便挤满了那间小小的旧房子。他们认真地查阅读书目录,表情比学问还要严肃。他们把要借阅的书名与编号--居然还有编号--写在一张小小的纸上,挤到柜前,对图书室的工作人员兼室长刘震同志莞尔一笑,然后把条子递给他。刘室长接过纸片,看一眼,好象十分内行地向图书室的深处走去。他在里面转两圈,却并不朝书架上看。有时他甚至就在里边抽一支烟。然后他走出来,态度十分友好地说:这本书被人借走了。 七八年里,我因为荣幸地是个老师,得以多次地深入到那间幽暗的陋室里探宝。好多次我觉得那个大房子几乎就是一个坟墓,那些书架上的书几如一排排僵尸枯骨,书架之间的空气里也好象弥满了一种古旧的腐朽的味道,而图书室的室长刘震云同志好象就是这个古墓的守墓人。本来,我是去找书读的,可是一当我走进去,我就觉得我成了一个考古学家,我认真地翻阅那些书,几如从千年的尘土中发掘古币,又如从死人的嘴里掏取金玉。有时候我猛然地回过头来,看见门口人头簇拥的一群学生,觉得他们就是开放在坟头的一簇鲜花。 我想读书,是因为我想生活,可是,当我为了生活而来到这个图书室时,我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那么死气沉沉,那么萎顿颓靡,那么古旧枯寂!来到这儿,老年人如闻丧钟,年轻人青春蒙尘。 每年的某个时候,负责购书的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在后勤上跑腿的小张同志,总要和学校的大卡车出去一次。回来时,大卡车上除了载有煤气罐、新沙发、几袋洋芋之外,总也还有几捆书一样的东西。但是年初购进的书,到年底,肯定连包也不会打开。过上一两年这些书也不可能上架。上架了也不可能借到一般老师手里。图书室里那十几张书架空空地等着书来,一等就是多年,再等不知会是何时?
卦封地徽山泽水脉定经纬 写完了,就看小马,小马也就扭头歪脖地看看,面浮神秘的微笑,并且掏出自己随身的笔记本要往上抄写。那个笔记本的扉页,有一句写得十分漂亮的钢笔字: 无产阶级只有解放了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
图书室 既然我们的学校是一个有着上千学生成百老师的中等师范专业学校,那么好歹就应该有一个图书室,于是,腾一间教室,立几排旧书,写一个牌子,图书室也就有了。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有了,就要使用。有狗了,就要让它来汪汪;有女人了,就要让她怀孕;有图书室了,就要让它向广大师生员工开放。 课外活动时间到了,渴求知识的莘莘学子们便挤满了那间小小的旧房子。他们认真地查阅读书目录,表情比学问还要严肃。他们把要借阅的书名与编号--居然还有编号--写在一张小小的纸上,挤到柜前,对图书室的工作人员兼室长刘震同志莞尔一笑,然后把条子递给他。刘室长接过纸片,看一眼,好象十分内行地向图书室的深处走去。他在里面转两圈,却并不朝书架上看。有时他甚至就在里边抽一支烟。然后他走出来,态度十分友好地说:这本书被人借走了。 七八年里,我因为荣幸地是个老师,得以多次地深入到那间幽暗的陋室里探宝。好多次我觉得那个大房子几乎就是一个坟墓,那些书架上的书几如一排排僵尸枯骨,书架之间的空气里也好象弥满了一种古旧的腐朽的味道,而图书室的室长刘震云同志好象就是这个古墓的守墓人。本来,我是去找书读的,可是一当我走进去,我就觉得我成了一个考古学家,我认真地翻阅那些书,几如从千年的尘土中发掘古币,又如从死人的嘴里掏取金玉。有时候我猛然地回过头来,看见门口人头簇拥的一群学生,觉得他们就是开放在坟头的一簇鲜花。 我想读书,是因为我想生活,可是,当我为了生活而来到这个图书室时,我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那么死气沉沉,那么萎顿颓靡,那么古旧枯寂!来到这儿,老年人如闻丧钟,年轻人青春蒙尘。 每年的某个时候,负责购书的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在后勤上跑腿的小张同志,总要和学校的大卡车出去一次。回来时,大卡车上除了载有煤气罐、新沙发、几袋洋芋之外,总也还有几捆书一样的东西。但是年初购进的书,到年底,肯定连包也不会打开。过上一两年这些书也不可能上架。上架了也不可能借到一般老师手里。图书室里那十几张书架空空地等着书来,一等就是多年,再等不知会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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