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雾中走大桥

　　　　　　　雾中走大桥

　　　　　　　　——上篇：从江北到江南 　　这是我平生走过的最长的桥。从安庆长江大桥上跨过长江，我发现自己终于实现了一个梦想。 　　2004年12月12日，星期日。早上起床，看到窗外一片浓雾，稍远一点就什么也看不见。头天晚上，我是打算起早过江的。现在，大雾笼罩，渡船肯定是停开了。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即到东门汽车轮渡等船去，顺带还可以看看雾中的大桥呢。 　　上午八点多钟，我从玉琳路口乘上五路公交车。城市的高楼上虽仍缭绕着白雾，太阳却已隐约可见。车到“清节堂”站时，有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上车，两人谈论说要从安庆长江大桥走到大渡口去。走桥！她们说得意气风发，我的心一动。
　
　　从大桥上过去？可以步行吗？我有点半信半疑。车往前开，接近渡江路时，雾突然又变浓了，迎面开来的车都是影影绰绰的。两个女孩子在汽车轮渡附近下了车。我却改变了主意，又坐了两站路才下车，走大桥过江的想法就在这时产生了。 　　不远处就是安庆长江大桥。我走到大桥下，它耸立在我的头顶高处，我却不知道怎么上去。我想，顺着桥往北走，总归会有引桥上去的吧？ 　　但事实上桥下并没有一条直通的路。走了一会，我绕进华中东路的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紧靠大桥边，大都是民居，很安静。出了小巷，又走到了桥下，然后转到了桥的另一侧。这边有一条新马路，经打听路人，我才知道它就是望庆大道。一位妇女告诉我，我要找的长江大桥引桥大约还要向前走三公里。我说，行人可以上桥吗？她说，给上的！回答得很肯定。这让我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在雾中行走是很奇特的，有时刚走远一点，一回头大桥就不见了。赶紧又向大桥靠拢。接下来我又迷路了，我以为旁边的一条大道是龙眠山路，可是一个路过的菜农告诉我：这是206国道。你说的引桥在圣埠。圣埠？我记得以前去过这个地方。它离叶祠已经不远了。 　　在我终于走上引桥时，我看了一下时间，是九点四十分。就是说我已顺着大桥向北走了一个多小时。我是到江南去，却向北走了这么远，这真是十分有趣的事。
　　走在安庆长江大桥上，一种天堑变通途的感觉油然而生。真的，我有些激动，像我在孩童时期最初的喜悦和激动一样。很多年来，我常坐船在这条江上来来去去，父母在世时，是到江南去探望他们；父母不在了，我到江南去探望乡野。但今天的经历，却是第一次。 　　雾中的大桥，虚虚实实，难窥全貌。雾气一定程度地消解了它的雄伟和壮观，但也让它增添了几分诗意。走在桥面上，一种钢铁的坚固感让我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迎面不时走来三五成群的人。他们大多是由于大雾而被滞留在南岸渡口的旅客。按以往，他们要等几个小时，雾散后才能过江。而今天，大雾没能阻隔住他们。难怪了，这些过桥的人，无论男女老幼，脸上都有一种走过大桥的欢欣。他们的话带着明显的江南口音。我觉得他们是幸运的人，他们坐车从异乡来安庆，恰逢大雾锁江，但却使他们有幸成为安庆长江大桥的早期过桥者之一。他们甚至比安庆市民更早地感受到这座桥。这也很符合事物规律：桥的建成是一种打开，而打开的重要特征之一是外地人的进入。我向他们打听过桥花了时间？一个小青年自豪地说：花了一个多小时呢！一个中年汉子擦着脸上的汗，有些好奇地问我：下桥以后是什么地方，离光彩大市场还有多少路？ 　　大桥上，由南向北来的人很多，而由北向南行走的人只有我一人。大桥真高，真宽，真长，雾气最终遮掩不了它。尤其通过城市上空的桥段很长，我不时从桥栏边下望，见到的总是城市的一部分。郊区的菜地，居民的小楼。一家建材厂，一所幼儿园。后来，走到大桥的斜拉索位置，我知道已经到了江上，这里的雾更浓。虽然我无法看到江水，但我知道，这条我已经渡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江此时就在我的脚下流淌。 　　上午十点三十八分，我跨越了大桥的江南出口。看了一下时间，我在桥上走了将近一小时。踏上我熟悉的挖沟村的土地，我轻舒一口气，此时四野的雾气正在散去，又一个晴朗的日子向我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