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少女和金鱼

　　诗：
　　少女养了条金鱼
　　早上换水的时候不小心把金鱼倒进了下水道
　　少女急得哭叫
　　她叫来工人掘下水道
　　工人们掘地三尺三
　　生没见鱼死没见尸
　　最后只好直起腰来互相抹臭汗
　　他们心里一定感到很失败
　　于是少女趴在桌上哀泣
　　我们和工人一起劝她
　　说这是一场地下放生运动
　　金鱼如果现在还没到大海
　　那么就是在到大海的路上
　　少女抬起头来痴痴呆呆地看了我们一眼
　　她说今晚金鱼一定会到她的梦中来
　　少女的眼哭红了
　　在那么一瞬间看上去
　　她就是一条值得怜爱的金鱼
　　文： 　　少女的鱼缸像个透明的花盆，里面养着一条金鱼。金鱼拖着长长的橘黄色的裙幅，在鱼缸里游来游去。少女端着鱼缸到洗手间里换水，过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尖叫。那个时候我正坐在位子上吃胡萝卜馅饼，我听到她的尖叫，站起来跑过去看怎么回事。就像上面诗里说的那样，少女不小心把鱼倒进了洗手池的泄水道里，诗里提到是“下水道”，其实是洗手池的泄水道，因为表达的缘故，我说成是“下水道”，这样说，其实是不精确的。少女捧着鱼缸惊慌地看着我。这个时候，王绮丽也跑过来看了，少女就惊慌地看着她。王绮丽问怎么了。少女刚才已经回答过我了，现在又马上回答她说，她不小心把金鱼倒进去了，她指指那个泄水孔说，鱼太小了我没有想到它憋在里面一定很难过怎么办呀。我说不要紧的，把洗手池下面的那些管子卸下来就行了。我一边说一边蹲下来看，原来哪些管子都是铁管子，紧紧地拧在一起，不像我们家的塑料管子。我知道我没办法解决，就跟她说，叫物业来吧。少女说，物业肯来吗就为了一条鱼。这时王绮丽建议赶紧灌水，这样金鱼就会顺着泻水道游上来，游进洗手池里。这是一个非常有想像力的建议，虽然我觉得这样可能会把金鱼冲走，但同样听得心醉神迷。少女说这样可以吗，一边说一边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冲在洗手池池壁上，打出一些不规则的漩涡，很快流失到泄水孔里，如果把某一瞬间定格下来，肯定像泻水孔喷出的扁平的水花。少女说要接多点水，从地上拿了个面盆跑到厨房里接水去了。我们站在洗手间里，听见厨房里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儿，少女端着面盆，晃荡晃荡地跑回来了。她哗的一下，把整面盆的水倒进洗手池，一些水冲出洗手池，溅湿了地面，剩下的那些水囤积在洗手池里，厚厚的透明的一层，一个长长的隐隐约约的漩涡，像龙卷风一样，从泄水口一直上升到水面，水面在很快地降低，那个漩涡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缩短，一直完全收缩进泄水孔里为止。我们三个人站在旁边等啊等，金鱼一直没有游上来。她说金鱼在里面一定憋坏了，多难受啊，在这么小的一根铁管子里。王绮丽说算了算了，再买一条吧。少女说不是再买一条的问题，它呆在里面多难受啊。我又说电话叫物业吧，就说下水道堵了。少女说这不是骗他们吗。我说金鱼不出来，这不就是堵着吗，过几天它就会发臭了。少女走到电话机旁边说，他们会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打电话。一放下电话，她就很高兴地说，他们马上就来了。我们回到各自的位子上，王绮丽打游戏，我吃刚才没有吃完的胡萝卜馅饼，她坐在椅子上发呆，说她以后再也不养金鱼了。她眼睛红红的，看上去有点想哭。过了一会儿，两个穿工装的大汉推门进来，问我们哪里的下水道堵了。她跟他们说是洗手间的下水道，她一边说一边朝我们害怕地咬了咬下嘴唇。他们走进了洗手间，我和王绮丽跟过去看。他们很快把铁管子拧开了，说恩，没堵呀。少女涨红了脸，非常不好意思地说，她的鱼倒里面了。工人说，鱼啊，什么鱼，金鱼啊。他用手指摸了摸，又用一个铁丝捅了捅。没有啦，他说，要么在那根横的铁管里，他又把它卸下来看了看，结果好像真的是没有啦。 　　少女说，呀，肯定是刚才被水冲走了。她看了看王绮丽。王绮丽愣了愣说，没关系的，被水冲走才好呢，这样它就回到大海啦。少女忧愁地说，它能回到大海吗。 　　工人说能的能的。他们想把管子装回去，我们三个走出洗手间回到座位上。王绮丽打游戏，我继续吃馅饼，她坐在椅子上沉思，过一会儿就悔恨地说，以后再也不养金鱼了，或者问我们它真能回到大海吗。过了好一会儿，工人才从洗手间出来，我听见他们在洗手间里嘀里咕噜地商量，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有什么奇特的方法可以让金鱼回来，后来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不知道怎么把铁管装回去。现在他们出来了，告诉我们，他们把洗手池本来不能用的拉杆也修好了。少女送他们出门，不断地说谢谢，为了一条金鱼让他们跑一趟，可能她的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她回来后又坐在椅子上发呆，她说今晚肯定会做恶梦的。我们劝她说这是放生啊。她说真的吗，它真的会游到海里吗。她坐在椅子上想，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她以手为枕趴在桌上，剩下的那只手在翻身上的口袋，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巾擦鼻涕。
　　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下有一座湖，湖边有一间屋，屋里住这一对父女。父亲每天驾着小渔船，到湖的深处打鱼。女孩每天都到湖边，等父亲回来。湖里有很多金鱼，女孩喂它们饭粒。金鱼聚集在她的脚前，争抢着食物。女孩觉得它们急不可待的样子很好玩。她咯咯的笑着，给它们取名叫小金、小金、和小金。金鱼吃饱后就在湖水里游来游去，摆动着华丽的裙子。女孩觉得它们很优雅。女孩喂着金鱼，金鱼们陪着女孩，她们一起等着父亲回来，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有一天，女孩看见一条金鱼的裙子撕破了，她弯下腰想把它捞起来替它把裙子补好，结果一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女孩挣扎着，想起妈妈就是为了救一条金鱼，掉进了湖里再也没有爬上岸。父亲打鱼回来，没有看见女儿坐在湖边等他。他就觉得可能发生什么事了，后来他在岸边找到了女孩的一只鞋。他把它捡起来，捧在怀里，伤心地哭起来。他驾起渔船，哭喊着女儿的名字，在湖面上划来划去。有一群金鱼一直跟着渔船游来游去。他找了整整一夜，嗓子都喊哑了，泪也流干了。他那悲伤的样子，就算铁人见了也要流下眼泪。天亮的时候，他看见湖面上漂过来一样东西，原来是一群金鱼托着女孩朝他游过来。他把她捞上来，她的身体比湖水还要凉。 父亲刚把女儿放在船上，看见金鱼又托着一样东西游到前面，他一看，原来是很多年前淹死在湖里的女孩的妈妈。他揉了揉眼睛，吃惊地说：“真见鬼，这么多年了，金鱼们还没把她吃掉啊。”于是他朝着她和在底下托着她的金鱼撒下网去。
　　歌： 　　旁白：有一个女孩，她从小就爱养金鱼。在她大学毕业以后，她仍回到她养金鱼的地方。可是有一天，她为了救一条受伤的金鱼，滑进了河里，就再也没有上来。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
　　走过这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还有一群金鱼悄悄地，悄悄地游过……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
　　走过这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再也没来过。 　　只有片片白云悄悄落泪，只有阵阵风儿为她唱歌 　　有一条金鱼悄悄地游过……
　　还有一条金鱼悄悄地，悄悄地游过…… 　　只有阵阵风儿为她唱歌…… 还有一条金鱼悄悄地，悄悄地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