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冬夜不冷》

冬夜不冷
刘祖保 　不知不觉，又到了隆冬季节。窗外冷雨霏霏，肃杀的寒风呼呼地刮着，直撞得窗棂“哗啦”作响。我坐在静静的书斋中，握着那支伴随我不知多少个冷暖季节的孤笔，信手涂鸦，放飞心灵的风筝。夜深了，躲在屋子里，开着空调，虽然不觉得寒冷，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打开了窗户，一边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一边仰望雨蒙蒙的夜空，突然一阵寒风袭来，方才让我感觉到已经是一个砭骨之寒的冬夜了。

　 冷日三冬短，寒夜五更长。隔着一段悠长的岁月，回首那一个个漫长的冬夜，童年的许多记忆便过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里叠现着。幼时家境贫寒，母亲常为衣食犯难。尤其到了冷风萧萧的冬天里，母亲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层愁云。家庭经济拮据，母亲没能力给我们到店子里去买御寒的衣服，一家人穿的衣服都是母亲用双手纺织出来的粗布衣。我长到十几岁时，从没有尝过毛线衣的滋味。我们的棉衣虽是补丁叠补丁，但它絮满了深深的母爱。每到秋末冬初，母亲就要给我们准备过冬的衣服。为了给我们兄妹缝补棉衣，母亲房子里的小油灯总是要亮到深夜。寒风透过千疮百孔的瓦房，吹进潮湿的屋子里，母亲还穿着薄薄的衣服，一针一线地缝补着。母亲那枯瘦的双手抖索着，但她是那样专心致志，因为她希望多给自己的儿女们一点温暖。终日的操劳，母亲染上了咳嗽的毛病，一到冬天夜里，就咳得尤其厉害。但母亲怕咳嗽声吵醒了我们，就捂着嘴，尽力把咳声压低些。几个寒冬，我穿上母亲缝补过多次的棉袄，读完了小学。后来我长高了，那件我穿了几个冬天的棉袄再也不能穿上身了，于是我就穿上了哥哥的那件旧棉袄，我穿过的打着补丁的棉袄，自然就成了大妹的宠爱之物。 　 我从小身体单薄，母亲为我操的心最多。那年冬天，我的双脚生了冻疮，开始红肿，继而化脓流水。一个冬天，母亲早上用棉花为我包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儿呀，看你这双脚，怎么冻成成这个样子？”那一声声无奈的叹息中，好像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母亲虽然手脚不停，日夜操持着家庭事务，但她丝丝牵挂的还是儿女们的冷暖。母亲决意要破例为我做一双棉鞋。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几声鸡鸣声将我叫醒，房子里的小油灯依然亮着，而疲倦的母亲却靠着床头呼呼睡着了，长长的绳线仍绕在母亲瘦瘦的手腕上。我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看到了母亲枕边放着的那双棉鞋，幼小的心灵中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温暖。 　几年后的一个秋天，我到城里读书，母亲亲手给我缝制了枕头、被套，将一双崭新的棉鞋塞到我的包里说：“伢崽，冬天要来了，你那双脚真让娘担心。夜里读书要穿上棉鞋，可别再把脚冻坏了。娘不在你身边，就只能靠你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不停地点头，我看到母亲的眼眶里闪亮着一汪晶莹的泪花，我的眼睛也湿润了。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来回报母亲的深深关爱。 　 眨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含辛茹苦的母亲已经离儿女们远去。如今我身居闹市，生活条件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再也不为清冷的冬夜犯愁，但那段艰难的岁月和慈母的爱心，永远也不能从我贮存无多的记忆中抹去。也许正是那种艰辛和苦难，铸造了我这个农家子弟不屈的的精神和灵魂，也正是母亲点点滴滴的感染和薰陶，才使我的血液中没有杂质，永远是那样纯净，那样鲜红。 通讯处：湖南岳阳市政协文史资料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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