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睡眠的玫瑰（6章）

６·
　　当夜在我手掌蜷缩为一枚黑宝石，你最终撑起了你的玫瑰的伞，馨香弥漫在阴影的褶皱里，把我铁石般的心肠也打动了。

　　我把玩着你裙边的铁扣，分不清哪是玫瑰哪是宝石。我错误地把你当樱树，把那些钮扣当樱树。我尝到了甜头，却不知甜头出自哪里。

　　你闭目陶醉，我看见星宿萤火虫般落在你散乱的发间，清冷的光使玫瑰略显苍白。我多么希望天意以无与伦比的绝对永驻你的生命，把你的青春美貌保持到永远。星宿还在降落，在你精美的瓷器上碰得丁丁响。

　　你是销魂的玫瑰，我的电流传递到你如丝如冰的花瓣，你的光亮上升到了顶峰。

　　我听说每一花心都是一个危险的漩涡，稍有大意就将被吞没。
　　我只敢在花心绕一圈，让电打湿脚背，享受一次水的逍遥。

　　玫瑰，我知道你想把我的魂销了，魂可是最好的东西。
５·

　　在巨大的睡眠里，你无限地接近我无限地接近一种不切实际的思想。

　　思想在花的中央，你无限接近我就无限地接近花朵。

　　睡眠无边无际，像幻想和西风编织的网。你在网中像一只做梦的蜘蛛眸含醉意，嘴里吐出的呓语损坏了网的严密。不切实际的思想是一把木头刀子，无力使你从睡眠中苏醒。

　　你与睡眠、空想和花朵在一起，你与西风、木头刀和网在一起。

　　我多想像阳光一样毫无保留地容纳你，给你的睡眠施以恰到好处的力度。我多想让你的睡眠像母亲手中的摇篮晃荡，我甘愿为你醒来后的哭泣修改。
４·
　　玫瑰睡眠的时候，栅栏森严，铁丝网上电光闪闪。

　　玫瑰是谁的总统？在铁丝和木栏上绽放，香气像一朵乌云笼罩在她自己的国土上。

　　我潜入栅栏，我不是刺客，我只想看看玫瑰的睡眠。

　　我想知道玫瑰的睡眠里有些什么，有放学的孩子吗?有穿马靴的云吗?有戴花冠的石榴和穿连衣裙的狗尾巴草吗?

　　玫瑰睡着了，她无法告诉我。我想掐死玫瑰的睡眠，让玫瑰醒来。我从未见过醒着的玫瑰，我怕它柔柔的刺。

　　我想睡眠的玫瑰一定也做梦。我不知道它的梦中有没有我，有没有那只想掐死她睡眠的手。
３· 　　我无法忍受体贴的渴望与焚炼。

　　我无法忍受介入我们之间的东西转眼化成灰烬。

　　在那无法目睹的火焰中，死亡也会再死一次。

　　我不得不祈求它──那个让我们诞生、让我们相爱又必将让我们消失的无形无相的东西，我祈求它抖着芭蕉一样的双手，温存地分开我们，让我们合二为一时天衣无缝，一分为二时也完美无缺。它头巅的柔光能治愈我们爱情的灼伤，它能帮助我们觅回我们被偷走的心，它能让因相距太近而模糊的东西清晰，让因相隔太远而生的疑窦雪融冰释。

　　我渴望它来到我们之间，小小的弹指，轻轻地投足，使我们在幻迷后觉悟，在幸福来临时不忘苦难。

　　然而，它在哪里?唯有你在我面前散落着灰烬，覆盖我的燃烧。
２·

　　葡萄叶映衬着你，你的手指冰洁得只有涓涓明媚在流逝。琴键在神秘地起伏，美妙的音符由你唇齿飘出

　　你背后站着的人，跟我一同守候着你的美丽，关注着你的忧愁。她和我一同用力，让你心底的美妙从指尖飘出来，像早上天空中不断向西涌去的彩云。

　　你在秋天的黄昏弹奏风琴，茶花在窗外土坎上散发幽香。我是你唯一的听众，站在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至高无上的指挥。

　　我乘坐忧伤的音符进入你的心房，我看见红红的秋意已先我而到。你的心翕合有韵，呈现出树叶般的秩序。

　　我跟随你美妙变迁的心灵，和那位崇高的指挥站在了一起。我看不见她沉醉的手，只感觉到她很高的姿态。在她大树般的身影背后，我屏住呼吸，发现自己渺小如沙。
１·

　　他们说我贪心，把你尚末成熟的果子偷了。我的天使，你的果子依旧挂在高高的枝头，我偷的不过是它的影子。

　　不过，他们说我贪心也有道理，我抚摸了你的长发，亲吻了你的眼睛，用我的脸颊挨了你嘴唇，用我的胡茬扎了你的额头......我总是陪你坐过午夜才在音乐的雨丝里回家。

　　你已经被爱情害得疲倦了，你苍白的脸庞睡意朦胧。你要我走，我却还想进入你的梦境。我依依不舍，出了门还一次次回头。

　　他们说我贪心的时候，我正伏案写作，诉说着午夜之爱的孤独。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爱不言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