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 　　　　吴孟璇 　　时间之流带走了生命里的二十五年，并倾倒下许多二十五来的回忆，回望起来竟有长长的一幕，恍然还看不到起点。

　　喜欢看总结年龄或是对比年龄的文字，象称一把秤，加进了什么，减去了什么，在纸面上称斤数两，一目了然。而置身于其间，未免混混沌沌，如云里雾里。

　　二十五年，不算长，也决不短。足够让一些东西沉淀并成长起来，如爱心、母性、灵性。

　　回忆起来，二十岁时是个分水岭，那时初入社会，是非黑白、爱很情仇都看得不甚分明，只能昏天黑地地摸索着走，不会取舍，不知该留什么，该弃什么，只会一股脑地全扔到自己身上。于是有些路段那么艰难晦涩，不堪回首。现在看来，怎么可以那样淡漠，那样不近情理。而今似乎能沉静下来，悉心品读悲欣交集的人生百味了。佛说：“有忍就有济，无爱即无忧。” 　　现实则有太多的束缚，太过地打着环境的烙印。我喜欢生活鲜动、明丽、洁净、幽雅，如一座伫立在绿茵场上的红瓦白墙的小木屋。而现实过于冷清，或是过于地嘈杂，布满灰尘，有些肮脏，还长满了茂盛的蒿草：“她住在那长满蒿草的山坡上”，如此自嘲，是能承认并接受了现实，但总感觉找不到出口，会无所事事，随波逐流。一无是处很具杀伤力，会扼杀了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于是一直坚持读书。在书里，时间缓慢下来，心灵也栖息下来，世界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出他的面貌，时而是安娜。卡列尼娜跳跃的卷发和澄净的黑眼睛后所隐藏的爱与热烈、执着与悲剧。时而是林黛玉的“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才情与哀怨、柔弱、决绝。时而是托马斯的不确定和特蕾莎的忠诚和绝望，萨比娜的风情与从背叛走向背叛的叛逆，弗兰茨的伟大进军，米兰。昆德拉说：“最沉重的负担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实地存在……”，对人生的某一种解释便在里边了。 　　人生本是以悲怆为主题的，欢乐只是其间的一些细枝末节而已，这需要我们睁大眼睛发现，屏息凝神地去听，用心灵去捕捉。有句广告词写得真好，是慢慢打出来的，有蒙太奇的效果：“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何不快乐地过完一天”，我说：“哭是一世，笑也是一世，那就笑着过了吧！” 　　音乐在填补着生活里大段的空白，会有这样的瞬间，某首曲子在它的旋律和歌者的吟唱里，对心灵就完成了一次开启。
象打开窗，外面正是阳光灿烂，照耀着他的大地，紫薇开得那样热烈，我站在她的左边，看她展开三十二片花瓣，一部分指向南，一部分指向北。 　　93年的夏天，我多么喜欢这两个字：夏天，只是在纸这写下来就很喜欢了，一个季节所能有的所有风情，好似每个女人的梦想，那纯粹的绿，不掺一丝造作。 　　或是站在1996年喇嘛寺的大门外，正是秋天，天空那么蓝，象巨大的海洋之心，空气越发透明，映射着泛着黄草颜色的土地，一整杯的琥珀色液体。后来我一直就这么想，再看到秋天或是类似的景象，我就想起一杯这样的酒的淡淡的味道。然后我就提醒自己珍惜那样的平静与淡泊。 　　或是白雪覆盖着原野，漫天都是六角形的雪花，我伸出手去接住，象接住一个童话，我的童年住过那里，就在一首童谣里长大，那个忧伤的孩子，在笼罩了整个天地的苍茫里，只穿着单衣，一直向前走着：“格吱吱、格吱吱，你和我，踏雪去。”那是单调而寂寞的童年里，我在一页彩纸上学到的第一首童谣 　　象许多道理以前都会，但都与体验脱节。曾经彷徨，而今，尽管二十五年来的喧嚣声还是不绝于耳，但学会了用微笑来面对生活，知道如何开始，如何结束，在那一份从容里不惊不诧，如一朵终于开放的蓝莲花。

　　　　　　　　2004年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