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如斯〗《粗布棉鞋》
2021-12-23抒情散文星袁蒙沂
粗布棉鞋□星袁蒙沂隆冬季节,雪姑娘随时都可能光顾大地。下嫁给山峦,下嫁给房屋,下嫁给顽皮的孩子们。我小的时候,就盼着下雪。有雪的日子,捉麻雀、堆雪人、打雪仗,跟村里的孩子们从村子东闹到村子西。朝谁的脖子里塞个雪球,挨伙伴们一个雪蛋子,接着……
粗布棉鞋
□星袁蒙沂 隆冬季节,雪姑娘随时都可能光顾大地。下嫁给山峦,下嫁给房屋,下嫁给顽皮的孩子们。我小的时候,就盼着下雪。有雪的日子,捉麻雀、堆雪人、打雪仗,跟村里的孩子们从村子东闹到村子西。朝谁的脖子里塞个雪球,挨伙伴们一个雪蛋子,接着像爆炸似的掀起一浪浪追逐嬉戏的冲击波。这么一闹腾,整个庄子都热闹起来,打破了落雪的娴静。晚上围着煤球炉子,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边挨父母训边烤着手看父母给我烘棉鞋。心里暖乎乎的,像揣了个小暖瓶。 那时侯,每年冬天,我都有两双棉鞋。弄湿一双就换另一双,烤干了再换过来。下雪后,跑到夜晚看不清路了,回家把湿棉鞋一脱,爬到床上就睡。剩下烤鞋的活,由父母干去。现在想想,孩子真幸福。我记得,深秋、初冬的夜晚,母亲搬条板凳靠近煤油灯,拖着疲惫的身子,一针一针地给我们缝棉鞋纳鞋垫。母亲的手巧,画鞋垫、剪鞋样子样样拿手。缝棉袄、棉裤的碎布,经母亲一摆弄,就成了绣出各式花纹的整布。再去买来各种颜色的细线。母亲拿好理好的布和棉花,另一只手捏紧针,把针一进一拐一出,绣花针拉着细线被母亲的手牵着,在布与棉花里像春蚕吐丝那样自如。一双厚棉鞋,从找碎布到完工,也就那么几个晚上。村里的嫂子、大娘,都喜欢找母亲画鞋样子,叫母亲教她们织毛衣。母亲的手巧,在小村是出了名的。穿着母亲缝的青布棉鞋,街坊邻居都夸我。小孩子经不住夸奖,越夸越往雪里跑,鞋湿了脚也暖和。 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不愿意穿棉鞋的,初中的时候吧。粗布棉鞋与街面上那些棉鞋和棉皮鞋相比,显得有点臃肿。初中的时候,大约是初三,我与棉衣、棉裤也彻底绝缘了。不是棉布鞋不暖脚,也不是棉衣裤不暖身,就因为它不耐看。同学们都不穿,我就随着了。母亲辛辛苦苦缝的棉衣、棉鞋,被我晾在一边。母亲就给我看她的手。母亲的手指上,布满黑的红的小点子。母亲说晚上借着灯光赶制,怕耽误我们穿冻脚,不凑巧就扎手。扎深了扎浅了的,伤口长好后,就留下许多黑点子。听到这些,我的心被忽地刺痛。母亲手上那一道道裂口,也一定是夜晚忙活一家人棉衣时皴裂的。后来读高中,读大学,我都没在穿过棉鞋。一是怕母亲熬夜,一是嫌邮寄棉鞋麻烦,还不耐看。 踏出校园,走上社会,我进了医院。作为医生,我经常要跟急救车出诊。接病号的时候,脚冷的厉害,就想起从前。我红着脸问母亲,能不能再帮忙纳双粗布棉鞋,养脚。母亲先是一皱眉,然后笑了。我以为母亲嫌麻烦,接着改口说如果不方便就不要了。昨天晚上,我趁修班赶回家,给母亲送去双棉手套。轻轻推开屋门,煞白的灯光里,冷冷的窗台边,母亲戴着老花镜,拿着针和棉布,一针针缝着,缝着。她头上的丝丝银发,映白了线筐里的棉花,映白了窗户外边的雪,竟没意识到我。 (刚才贴到别的论坛了,可否再贴这里?)
□星袁蒙沂 隆冬季节,雪姑娘随时都可能光顾大地。下嫁给山峦,下嫁给房屋,下嫁给顽皮的孩子们。我小的时候,就盼着下雪。有雪的日子,捉麻雀、堆雪人、打雪仗,跟村里的孩子们从村子东闹到村子西。朝谁的脖子里塞个雪球,挨伙伴们一个雪蛋子,接着像爆炸似的掀起一浪浪追逐嬉戏的冲击波。这么一闹腾,整个庄子都热闹起来,打破了落雪的娴静。晚上围着煤球炉子,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边挨父母训边烤着手看父母给我烘棉鞋。心里暖乎乎的,像揣了个小暖瓶。 那时侯,每年冬天,我都有两双棉鞋。弄湿一双就换另一双,烤干了再换过来。下雪后,跑到夜晚看不清路了,回家把湿棉鞋一脱,爬到床上就睡。剩下烤鞋的活,由父母干去。现在想想,孩子真幸福。我记得,深秋、初冬的夜晚,母亲搬条板凳靠近煤油灯,拖着疲惫的身子,一针一针地给我们缝棉鞋纳鞋垫。母亲的手巧,画鞋垫、剪鞋样子样样拿手。缝棉袄、棉裤的碎布,经母亲一摆弄,就成了绣出各式花纹的整布。再去买来各种颜色的细线。母亲拿好理好的布和棉花,另一只手捏紧针,把针一进一拐一出,绣花针拉着细线被母亲的手牵着,在布与棉花里像春蚕吐丝那样自如。一双厚棉鞋,从找碎布到完工,也就那么几个晚上。村里的嫂子、大娘,都喜欢找母亲画鞋样子,叫母亲教她们织毛衣。母亲的手巧,在小村是出了名的。穿着母亲缝的青布棉鞋,街坊邻居都夸我。小孩子经不住夸奖,越夸越往雪里跑,鞋湿了脚也暖和。 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不愿意穿棉鞋的,初中的时候吧。粗布棉鞋与街面上那些棉鞋和棉皮鞋相比,显得有点臃肿。初中的时候,大约是初三,我与棉衣、棉裤也彻底绝缘了。不是棉布鞋不暖脚,也不是棉衣裤不暖身,就因为它不耐看。同学们都不穿,我就随着了。母亲辛辛苦苦缝的棉衣、棉鞋,被我晾在一边。母亲就给我看她的手。母亲的手指上,布满黑的红的小点子。母亲说晚上借着灯光赶制,怕耽误我们穿冻脚,不凑巧就扎手。扎深了扎浅了的,伤口长好后,就留下许多黑点子。听到这些,我的心被忽地刺痛。母亲手上那一道道裂口,也一定是夜晚忙活一家人棉衣时皴裂的。后来读高中,读大学,我都没在穿过棉鞋。一是怕母亲熬夜,一是嫌邮寄棉鞋麻烦,还不耐看。 踏出校园,走上社会,我进了医院。作为医生,我经常要跟急救车出诊。接病号的时候,脚冷的厉害,就想起从前。我红着脸问母亲,能不能再帮忙纳双粗布棉鞋,养脚。母亲先是一皱眉,然后笑了。我以为母亲嫌麻烦,接着改口说如果不方便就不要了。昨天晚上,我趁修班赶回家,给母亲送去双棉手套。轻轻推开屋门,煞白的灯光里,冷冷的窗台边,母亲戴着老花镜,拿着针和棉布,一针针缝着,缝着。她头上的丝丝银发,映白了线筐里的棉花,映白了窗户外边的雪,竟没意识到我。 (刚才贴到别的论坛了,可否再贴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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