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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新塘往事(五)

2021-12-23叙事散文陈元武
关于新塘的故事,往往与它的某座桥有关,新塘大约有数百座大大小小的石桥,这些桥有拱桥、石板桥、单拱的、多拱的,有桥廊的、无桥廊的,还有旱桥,有河上的,有小河巷内的,还有大宅子内跨河的内屋桥等。错综复杂,新塘的桥是走不完的,就像我太姥那样高寿的……
  关于新塘的故事,往往与它的某座桥有关,新塘大约有数百座大大小小的石桥,这些桥有拱桥、石板桥、单拱的、多拱的,有桥廊的、无桥廊的,还有旱桥,有河上的,有小河巷内的,还有大宅子内跨河的内屋桥等。错综复杂,新塘的桥是走不完的,就像我太姥那样高寿的人,也没有走遍新塘所有的桥。   对于新塘人来说,那座西虹桥,是值得一写的桥,这里发生了太多的故事。比如老奂的失妻事件,还有西门沈家小姐与戏班李长生的爱情故事。西虹桥就是两百多年前沈家修建的,沈家老爷娶了五房太太,都没给沈老爷生个儿子,他就请风水先生看了他家的宅基风水,风水先生说是因为受沈宅左邻的带钩湖的阴气所阻,沈宅就阳气潜收,故无子。须掘地通湖中阴气,在宅左东南方建一拱桥,以导外宅之阳气。所以,平地里掘出了一条小河,把带钩湖与外河相通起来。于是,就有了西虹桥,原名为栖虹桥,后来的人觉得西与栖音相同,字相近,更好认识,就改成了西虹桥了。   后来沈家果然生了个儿子,还高中了举人,沈家就在桥头立了两柱石旗杆,这是当时表示家里出了功名的意思。到文革时,这两根石旗杆才被敲掉。沈家终因阴气太重,后来仍然子孙不旺,多女子。沈家小姐是家里的独女。自然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读书直到大学,在上海读的。回来后,成了新塘的第一个新女性,她有着与别人迥然不同的人生观和行为方式。她从来不按沈老爷的意思行事,不接受沈老爷给她指定的任何事情,包括婚姻。她喜欢家乡的戏剧,当时在新塘有两个戏班很有名,一个是凤凰剧团一个是莲花剧团,李长生是莲花剧团的当角小生。李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家贫,落魄为戏子,跟着戏班混饭吃。李长生做为当红小生,在新塘自然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扮相俊朗,唱腔圆润。沈家的戏会,自然是不会少去的,一来二去的,就与沈小姐混得很熟。沈小姐喜欢唱戏,经常找李长生来教她,李每每应约而至,他也欣赏沈小姐的学识和美貌。他们配对的西厢记,成为令沈家引以为荣的一段好戏。但是,沈老爷终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一些猫腻,他沉不住气了,就逐渐减少了请莲花剧团的戏会。也不再允许李长生来府上教小姐唱戏。可是,事情已经到了非他能左右的地步,红杏出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事情按着常理发展着,沈小姐未出阁就有了身孕,这自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沈老爷只得急忙找来媒妁,约亲于张财主家的四少爷。这是门当户对的一件婚姻,自然少不得引起大家的注意。李长生被沈老爷以恐吓的手段给吓跑了,沈小姐在极度伤心与郁闷中嫁到了张家。可是,事情并未结束,沈小姐进张家门未满四月就产下一男婴,这让张沈两家都十分难堪,张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就一纸休书把沈小姐给休了回去。这桩婚姻以不欢而散,并使张沈两家蒙羞。沈小姐也伤心至极,愤而离家出走。后来,终于在离家千里的广州碰到了已经改行经商的李长生,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张家不肯就此罢休,他派人把西虹桥栏上的石雕尽行凿去,以示对沈家相欺的回报。这是一段令人心情轻松不起来的往事。新塘的桥,多是带着某个故事而留存的,有的是因为许愿还愿而修的,有的是因为家里的一些鲜为人知的原因而修的,比如那些便于宅内家眷通行并不想让外人看到的内宅廊桥。这些桥留给了新塘许多曲折动人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往往因为时间的湮没而成为一个个谜。   桥成为新塘的一项重要的风景。特别是晨昏时分,阴晴雨雪,都成为一种别致的风景。“弯弯的桥/连续着一些/难以甩去的太息/风,穿过街巷的尽头/月光落入谁家的窗口/今夜,无眠在水一样的月光下/看桥上的风景/桥上的人在看着/一个无眠的你/……我读到新塘的第一个现代诗人成吾的《太息的桥》时,就在回忆童年时的某些相似的情景。不过,那时我们都太小,只能玩骑竹马过桥的游戏,或者唱着那支童谣”摇呀摇,摇到外婆桥,“新塘的桥是俊俏的美人,就像西虹桥,那个弯弯的拱,如同一弯新月,那桥眉也是秀妍绰约,如水袖一般飘逸洒脱。桥身轻灵,每块石头之间锲合得严丝合缝,褚红色的桥身与青灰色的桥栏形成一种协调和统一的色调。那些内宅廊桥,是大家闺秀,那些轻便的小石板桥就是小家碧玉了。挎着篮子行走匆匆的街坊邻居,彼此相碰头时的问候语,在水街上飘落,显得格外亲切。那些赶早来卖菜的驳船,吱扭扭地摇进水街,人们拎着绳子把篮子吊下桥,桥下的货家就把称好的菜装进篮里。交易就这么富有诗意地进行着。初升的一轮太阳从河的一头照过来,把整条河染得通红一片,那一扇扇开启的玻璃窗中,浮着一轮轮红红的太阳,光影斑驳在河面上,在桥上,仿佛无数的金色鱼儿在河里穿梭,跃动。晨光下的新塘,沐着一片红光,就像一个即将出阁的新娘一样,脸含春风,娇媚含羞。   新塘的桥,是留给清风明月的。每每风清月白之夜,新塘就浴在了一片银光之中。空气中溶着银白的月光,地上淌着银白的月光,屋瓦上镀了一层银白的月光,月成了新塘最为靓丽的情人。此夜,有多少人无眠,因了月光,因了这月光下的新塘之景。桥上洒满了月光,桥下的水面上浮荡着月光,在明暗交织的水波里,月光成为一种精灵。就在此时,听见一缕箫声入耳,这是老奂的箫声。那箫声如幽灵一般,摄人魂魄,高亢时,若抛一根丝线入云端,如金铁划过铜盘,低迥时,若千翔颉颃于天际,徘徊萦绕,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在箫声的音韵中陶醉,还有那无边的月光。今夜谁随我入梦,唯有月光而矣。此时的新塘,仿佛一位多愁善感的女子,那桥就成了一种寄情的媒体,那月光就是信物,那滔滔不尽的流水,就是信笺。在桥上,人们不由自主地伫足流连,不愿放弃这大好的月光,特别是桥下的流水和月光,还有河两边的人家。抬头,满天的光华,天宇是浅黄色半透明的,就像黄玫瑰的花瓣。那团月很柔很清,仿佛一种驿动的情绪。无法看清更远的地方,在树上栖着归巢的鸟儿,河上泊着的船,载着许多难以知晓的梦,也载着桥上人家的许多梦想。   新塘的桥或许永远就这么存在着,在风风雨雨中演绎一种不断变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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